刚才说什么?”

    “我……让您别太操心,好生养病……”

    这一瞬间,容辞觉得自己整颗心慢了半拍,仿佛有些一直寻觅不到的东西忽然间触手可及,那股悲喜交加的气息蔓延全身,他身形晃了晃,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下一刻,猛然夺门而出,不顾崔铭旭的劝阻,高声喊道:“备马!”

    皇宫东门,灵隐寺。

    叶长流仰起下巴,睨望悬挂着的牌扁,脚步略略一顿,眸中寒芒轻闪。

    “公子,”木揽风低声提醒,“时候不多。”

    “你在外面守着。”叶长流不疾不缓地推门而入,行至回廊处,果不其然,几日前的那位年轻和尚恰到好处的冒出来,合掌行礼,“施主深夜造访本寺,不知所为何事?”

    “奉旨审案。”叶长流掌心的龙雕玉佩在月色下微微一闪,少年和尚怔了一怔,“不知施主欲审何人?”

    “这里还有其他人可审?小和尚你么?”叶长流嘴边挑起冷笑之意。

    少年和尚不理会他的挑衅,恭敬地抬手做出引导的姿势,“请随小僧来。”

    两人徐徐穿过院落,在最后一间禅房停下,少年和尚低声道:“小僧就在屋外,施主有事可……”

    “此案干系重大,旁人不宜知晓过多。”叶长流冷冷打断,“你先回前院,我不会叨饶太久。”

    “这……”少年和尚有些迟疑。

    “戒空,”一个沉稳而略显嘶哑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却是个年迈的老和尚,“就依这位施主所言吧。”

    少年和尚见住持开口,亦不再多说,径直离开,那老住持也没有和叶长流废话的意思,朝他微微点点头,随即缓步离去。

    这位住持正是棋亭酒肆中连胜商博良两场的老僧人。叶长流嘴角微微一勾,上次灵隐寺中自己那义愤填膺之语确是有心说给某些人所听,雍帝有这个少年和尚为眼线,孰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有谁能想到,宫寺的年迈住持,会是他这个区区富商的朋友呢?正如寿宴的天翻地覆,审问慕容执的血腥暴力,一切处心积虑,本只为此一见。

    屋内没有点蜡烛,空气中飘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窗外透进一缕微弱的月光,隐约看见侧坐在椅上那人的模样。

    那是个面容极之憔悴的男人,也许他的年纪远没看去来得苍老,只是世事无常,风霜过后已不复当年。他的双眸黯淡,目不能视,四肢扭曲,曾经受过酷刑的痕迹难以抹去,很难想象,当年豪气风发的三廉王,在历经削骨断筋无数折磨下,如何残喘至今,何必苟活至今。在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他生涩的开口,问道:“谁?”

    寒冬的夜晚,街道冷寂,马鞭扬空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许是主人动作太过凶猛,□□坐骑疾奔狂飙,好几次险些将人甩出。

    容辞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皇城,此刻只觉得浑身只剩一口气勉强荡在胸口,他紧紧攥住马缰,不允许自己昏厥,本以为结冰的血液,随着脑海中逐一闪现的片段,顺着百骸灼烧起来,似要将他焚尽。

    花灯会上,那人肆无忌惮的言语;当看着自己腕上的青纹,脱口而出的麒麟二字;在对崔铭旭讲述律令时,那股凛然正气;王妃娘娘临终前看着手中的玉镯,那句话的真正含义;甚至,当慕容执重伤自己时,他眼中的那股愤怒之意……

    叶闲,字长流。

    闲云流水。

    闲,流,云,水。

    是你么?

    云水。

    ……

    谁?

    当听到孟熙烨这声熟悉而又陌生的询问时,叶长流万年难有波动的脸上,无意识的震动了一下。看着眼前人如今这般,双手不由自主越握越紧,心口愈发难受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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