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赞一声:「落羽宗,殒生印,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他这一声低语,周围的空气似是猛地瑟缩一下,天色也暗了些许。

    周围的气压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阴散人讶然看去,只见得李珣抬起了脸,颊侧肌肉微微抽搐,一个又一个冰碴般的音节,从他仍显苍白的双唇间逸出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

    阴散人更惊讶了,三句话,仅仅是三句话的工夫,李珣从内到外,分明就是经过了一场最彻底的心灵荡涤。

    一句静心,二句生势,三句自省。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他的精气神便整个地不同了。

    那种微妙而又整体性的改观,已经牵涉到天地间最玄妙的一线灵机,精微幽昧至不可思议。

    同样从这阶段过来,阴散人对他的变化自然都清楚明白,所以,她微皱眉头,旋又平复。

    不错,现在的李珣确实和之前不同。那一记殒生印,虽然引爆了他体内的炎流,其实质却如同一桶冰水倒浇而下,让他猛地清醒了。

    他在思考,并不是简单的考虑刚才的变故,而由此及彼,推而广之。

    确切地说,他在思考,今天险些打爆他的,是落羽宗,是殒生印,然而,究其根底,使他落入这个局面的,真的只是殒生印吗?

    李珣感觉着,近些年来,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他几乎在瞬间将近期所经历的事情过了个遍,在那些事件中,所碰到的对手,也逐一自眼前流过。

    危险了!毫无疑问,他的心态危险了。

    在东南林海,他暗中破解古剎封禁,被遁天刺搅了,他有理由说,这是对方遁法名不虚传。

    接下来被蚀神刀打到吐血,他可以说,这是技不如人。

    自然,和奼阴「比试」的意外频发、与水蝶兰较量的反反复覆、包括最后夺了雾隐轩的惊险万状,他也完全有资格,用最终的胜利来解释。

    可是同样的,找理由也要以最终的活命为前提。

    幸运和机缘不可能伴随他一辈子。

    看看旁边的阴散人吧,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她现在就可以说,当年是因为我没有想到如何如何……

    而这种言语,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李珣又一次咧开嘴角,他必须要感谢那个无名杀手,正是因为他的「无名」,让李珣一时间找不到这次「意外」的理由,进而自省。

    当然,李珣完全可以无限地拔高那人的身分,但如果这样,他便真可以去死了,没有人会为他这愚蠢的死亡掉一滴眼泪。

    他现在只需要自问一句─难道这些不可以避免吗?

    他击倒一个又一个名头惊人的对手,让自己的名声一次又一次地拔高,然而,这里面有多少次,是用他真正的实力所赢得的呢?他似乎忘记了。

    他停留在婴儿还真这一步很久了吧。

    在他急切于自己停滞的进度,日复一日地、近乎机械地完成每日的修炼,甚至还为自己的所谓毅力而微感自得的时候,他有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有多么长的时间,没有真正用心地体会诸般法诀的妙处了呢?

    这样来看,他甚至还不如自己年少之时的步步为营,谨小慎微。可是,真的就是这样吗?

    李珣单手托腮,就这么长思下去。

    不可否认,现在的他,可以斥责自己浮躁、自以为是,然而,他为什么浮躁,为什么自以为是,他难道真的明白吗?

    他毕竟和六十年前的弱势少年再不相同了啊。

    步步为营,谨小慎微,固然是保命惜身之道,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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