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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师玄见到叶深浅的时候, 他正躺在一块方石板上睡觉。

    石板不够长, 叶深浅又格外地高瘦, 便不得不稍稍蜷一下身子,使得身姿格外变扭, 手脚也舒展不得。

    可方石板不远处就是一处小房间,里头有床有被,可叶深浅就偏偏不往那边去。

    他像是特意惩罚自己似的,非得让自己睡在一张硬朗而有棱角的石板上, 把自己安在一个随时都能被人惊醒的环境中,侧躺着不舒服,仰躺着也不痛快, 然后才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觉得一切都能随风而去了。

    等陆师玄这阵山下来的秋风刮过来时,叶深浅似闻得风声, 于半睡半醒之间睁开了眼, 瞧见了远远走来的生父。

    他这一瞧,便猛一个翻身跳了起来,霍地睁大眼睛,面上已毫无睡意。

    他盯着陆师玄,盯着那张时常在梦里出现的面孔,像盯着一道在腐烂发臭的伤口,像是他下一刻就能拿出刀子,把这伤口里的脓液都给挑出来,把里面的死肉都给挖个干净, 然后吐出一口恶气,快快活活地转身而去。

    可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手里拿不出刀子,刀子只能在他的眼睛里。

    陆师玄却好像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份敌意似的,舒舒然地那么走了过去,坐在了叶深浅刚刚睡过的石板上。

    他坐下去的时候,还忍不住摸了摸身侧的石板,仿佛在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似的,这动作不禁让叶深浅眯了眯眼,遮住了眼底一瞬而过的冷光。

    陆师玄抬起头道,微微一笑道:“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他笑得那样坦然,那样亲切,仿佛和叶深浅是相交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叶深浅道:“你也应当知道我是谁。”

    他本来还想着是否还有必要演戏,可等他一看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再瞧了瞧对方那些小动作,便觉得一切客套都显得无谓而滑稽。

    对方既然能来找他,想必已把一切查得清清楚楚,他又何必在这边演些连鬼都不信,只有白少央能捧场的蹩脚戏?

    陆师玄笑道:“既然大家心知肚明,那就不必客套了。”

    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着叶深浅道:“不过来坐坐?”

    叶深浅挑了挑眉道:“不必了,我嫌脏。”

    陆师玄笑道:“你刚刚不是睡得挺好的么?”

    叶深浅淡淡道:“因为刚刚它是不脏的。”

    可现在它却脏了,因为它被一个心脏手也脏的烂人给坐过了。

    陆师玄似乎也听明白了这层意思。

    但他并没有过于惊异,也并不显得气恼,仿佛这话由叶深浅嘴里说出来,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一样。

    他只是萧萧瑟瑟地叹了口气,对着叶深浅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叶深浅低垂着眼道:“挺好的。”

    他无非就是被不良人骗了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似的,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大挫折。

    陆师玄道:“羡之和你处得如何?”

    他不提陆羡之还好,一提到陆羡之,叶深浅就忽的抬起眼来,冷冷地看了陆师玄一眼。

    只这冷飕飕的一眼,就足够让人产生头顶悬刀、脚下藏刺的可怕错觉。

    陆师玄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和和气气地笑道:“我想你并未把真相告知于他。”

    叶深浅只充满恶意地问道:“即便我不向他多嘴,你又怎知他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无所觉?”

    陆师玄笑道:“他若知道,怎会躲在外边几年都不回家一趟?”

    他说得那样笃定,那样无奈,字里行间简直充满了对陆羡之的宠溺之情,与陆羡之口中提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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