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太好意思,装模作样咳嗽一声,绕过她往偏殿指挥人收拾桌子底下的油布去了。

    交辰时,太皇太后回到偏殿里歇着,苓子伺候着吸了两锅烟。敬完了烟轮着敬茶的伺候,她们就悄声退了出来。苓子看左右无人,就拉她到廊子的滴水下嘱咐,“你抓的药是艾草和红花,艾草不打紧,红花可千万要仔细。从寿药房出来就好好看紧了,半点不能漏。叫御医写方子按分量抓,回来送给绿芜时再过过秤,宁可多费些手脚,比不明不白丢了小命好。这宫里……人心隔肚皮。”

    锦书应了记在心上,过去和崔贵祥告假,崔总管看了看天,“雪这么大!你得上乾清宫,御药房在乾清宫东南侧的庑房内。”又低声招呼小宫女,“大梅子,把后出廊上的伞拿来。”

    锦书忙道:“谢谢谙达,我自己去拿,不麻烦大梅了。”说完一溜烟就往廊子下去了。

    太皇太后倚着软垫看窗外,风雪满天,不知是雨还是雪珠子,落在瓦楞上噼啪作响。炕临着窗户,宫内的人事一览无余。她看着锦书往宫门上去,风大,吹起了袍子的下摆,露出里头夹裤的裤腿。人又瘦弱,撑着伞摇晃,像站不住似的。

    塔嬷嬷顺着太皇太后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褐紫色的人影一晃就往夹道里去了。太皇太后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塔嬷嬷把宫女们新打的络子给她瞧,一面道:“这帮子丫头的手真是巧,编什么就是什么。”捡了个燕子香囊递过去,“这是锦书做的,我看这孩子是个聪明人,也讨人喜欢,老佛爷瞧呢?”

    太皇太后把玩了一阵把香囊放回去,慢声慢气道:“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仔细留意她,要是安分,我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可要是不安分,生出一点歹心来,那也不必顾念太子了,留着是个祸害。”

    塔嬷嬷心里极明白,太子于她来说也是个心肝肉,她和太皇太后疼他的心是一样的,对锦书自然处处留意提防,不在话下。

    交戌时,锦书和总管崔贵祥告了假,回掖庭的下处搬铺盖卷,小苓子因有差事,没能陪着一块去,塔嬷嬷体恤,怕她一个人搬不过来,就叫慈宁宫上夜巡逻正宫廊子的顺子跟着。

    两人加紧着赶路,戌正梆子一打,没差事的太监就该出宫了,宫门上了锁,要出入就难了,各宫宵禁,穿堂门落锁,南北不能通行,回头要回慈宁宫,得到敬事房请钥匙,请钥匙必须通过总管,要写日记档,说明原因,写清请钥匙的人,内务府还要查档,手续极其繁琐,这是宫廷的禁例,所以最好是赶在戌正之前回到慈宁宫。进了掖庭西跨院,看见糊了一半的窗户都收拾好了,突然有种大梦方醒的感觉,真没想到还能活着回这里,早上老佛爷派人来传时都准备着去死的,还懊恼没早些交代后事,这会儿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是造化大,是慕容家列祖列宗保佑啊。青桃正挎着笸箩掀堂帘子出来,看见她愣了愣,回头喊道,“锦书回来了!”木兮和荔枝赶出来,遥遥相望都哽住了,别的屋子里也有人探出头来,看猴戏似的小声嘀咕,指指点点,荔枝横了她们一眼,打起棉帘道,“快进来吧!”顺子搓搓手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说说私房话吧,我在那边出廊底下等着,你们说完了就招呼我,不过可得快点儿啊,时候不多。”

    锦书过意不去,“还是进来吧,外头怪冷的。”

    顺子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嘴里说没事儿,已经往廊庑下去了。荔枝拉了她一把,进了屋里问道,“怎么回事啊?你嘴够紧的,咱们在一块住了四五年,要是没有这回的事,恐怕到出宫都不知道你的身份。”锦书笑道,“你们都听说了?有什么可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对你们没好处,现如今不是大邺了,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几个人嗟叹不已,木兮问,“你这会子上哪儿当差?是景仁宫还是慈宁宫?”锦书边收拾东西边道,“在慈宁宫替苓子,给老佛爷敬烟。”

    荔枝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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