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侍立。

    皇帝拧眉端着茶盏出神,半晌才道,“你早些收拾,北方战事吃紧,要提早开跋。朕……真是气馁,鞑靼蛮荒散兵,朝廷几度出师,耗时数年耗银论百万,死活的打不下来。今儿大学士竟提议招安!招安?”他冷哼道,“打不下来,所以招安?朕的脸面呢?朝廷的脸面呢?何况……非等闲啊,如今断不能招安的……”

    锦书吁口气,原来并不是为贤妃的事恼火,这之前没人告过她的黑状,她也放下心来了。鞑靼的战事她不懂,人说君忧臣辱,他这里郁结难解,她也跟着揪心的。

    “主子打算什么时候出京?”她想了想,“奴才想趁着剩下的日子往清漪园去一趟,和老祖宗辞个行。”

    皇帝唔了声,“该当的,钦天监定了日子,初三动身。明儿进讲就不听了,朕和你一块儿进园子去。”说罢看她拘谨站着,不由一笑,伸手道,“怎么了?小家子气起来,朕身上有刺?还是半天没见不认识了?”

    锦书蹲了蹲福,笑道,“主子震怒,奴才怎么敢造次呢,只有尽心侍候着,讨主子欢喜了,才不至于怪罪奴才。”

    皇帝是个水晶心肝,一点就透的人。听她话里有话,便有些迟疑,“朕多早晚怪罪过你来着?你有心事就和我说,到底怎么了?”

    锦书在他下首坐定,慢声慢气的把事情经过娓娓说了一遍,到最后越说越憋屈,渐渐红了眼眶,“……主子抬举我,可我知道宫里人大多是瞧不起我的。我孤身一人,又没有父母兄弟依仗。单一句‘亡国帝姬’,就直戳到我骨头上去了。”

    皇帝皱了皱眉,“真不像话!这贤妃平时骄纵,这会子大了肚子,也由得她去。原以为她做了娘,心境儿能开阔些,怎么还是这尖酸刻薄的样儿!”言罢起身给她掖眼睛,“好了,你是大肚弥勒,别同她一般见识。心眼儿也别窄,没有父母兄弟不打紧,你还有我呢!嫁了人自然依靠着爷们儿,娘家有人固然好,可再好也不及自己男人亲,是不是?”

    锦书扭了扭身子,“我还想问您呢,贤妃的封号是您钦赐的?”

    皇帝脸上尴尬,悻悻笑道,“可不么,朕是活打了嘴了!”

    锦书嗤地笑了,“唉,真个儿百密一疏!回头淑妃和通嫔要过来,你是在场,还是回避?”

    皇帝摇了摇头,“你们娘们儿家嚼舌头,我掺和着干什么?还是回避的好。内廷这些乱事儿,听多了人要害病的。”他站起来脱了端罩,解下腰带随手撂着,嘴里说,“老祖宗那里交代清楚多宽慰,她上了年纪的人,想得比旁人多。”

    锦书道个是,“老祖宗心思透亮,只怕要您自个儿开解他才好。”

    这时廊子下蝈蝈儿回话说,“主子,宝小主来给万岁爷请安了。”

    皇帝脸色正了正,换上天青色纱褂,腰上系了条明黄软缎带子,往宝座上一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锦书叹了叹,“叫她进来吧!”

    宝楹垂首到虚弥座前跪地磕头,“奴才恭见主子。”

    皇帝不叫起来,只凉声道,“你的事朕都听说了,你主子娘娘看顾你,给自己招了许多不自在,你要感念她,自己惜福才好。”

    宝楹伏在地上颤了颤,这就是帝王心,果然是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他的全部感情只能给一个人,自己再守着清冷庭院有什么意思!

    她应了个是,“贵主儿是奴才的恩人,奴才到死都记着她的好处。”

    皇帝咳嗽一声,“这样方好,你跪安吧,朕这里不用伺候。”

    锦书看着宝楹躬身退出去,只觉得皇帝未免太过凉薄了些,就是对着贴身的太监有时还道上几句寒温,那位毕竟是服侍过他的,怎么连个好脸子都不肯给呢?

    皇帝手指在椅搭上笃笃击节,斜眼看她发怔,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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