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就好比被窝里穿花衣裳,自己知道就是了。我瞧这种灵巧的心思,也只有那位想得出来了。”

    “那位”指的就是锦书,太皇太后眼里有种看不透的神色,停了会儿才道,“锦书和她姑姑真是像,一样的细心敞亮,明治皇帝虽然荒唐,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太皇太后很少提起她的嫡媳,宫女们是大英开国后才进宫的,并没有见过先帝爷的原配,只知道她是大邺的长公主,是明治皇帝的胞妹,当时的先帝爷是南苑国的王,姬妾不少,却没有嫡妻,皇帝就把合德帝姬指给了他,婚后两人甚是恩爱,先帝爷几乎为她废除了后宫,可惜合德帝姬没有生养,先帝爷的子嗣不多,只生了当今圣上和庄亲王两个儿子,剩下一溜都是郡主,于是把九岁的皇帝送给她抚养,皇帝在她身边呆了五年,后来她病势沉珂,不久就故去了。

    六年后皇帝起兵夺了慕容家的天下,照常理来说,合德帝姬虽然姓慕容,可她嫁给了宇文家,还是皇帝的嫡母,上尊号怎么都该是先皇后的名份,可皇帝大概是出于对生母的考虑,只草草封她一个皇考敦敬皇贵妃的头衔,把她葬在了孝陵之外,先帝墓室的另一边是空的,是留给孝章嘉皇太后的,相爱至深的两个人没能同穴而葬,被儿子生生拆开了,众人暗自咋舌皇帝的无情,也越加可怜那位悲情的合德帝姬。

    太皇太后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宫庭之中总有些不能言传的隐晦,纵然是皇帝,心里也有不愿让人发现的秘密。和锦书处了几日才发现她和她姑姑那样的像,倒不是外貌,而是时常流露出来的神态,那种低头浅笑的样子,有时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是一样的。皇帝在合德帝姬身边长到大婚,他熟悉他的嫡母,自然更加注意锦书,少年时的爱慕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皇贵妃陵墓虽在孝陵以东二十里,但每逢生祭死祭皇帝必定轻车简从前往吊唁,宇文家的男人长情,如今有个大活人摆在眼前,皇帝还有忌惮吗?太皇太后越想越觉大事不妙,混沌沌歪在金钱蟒大引枕上,半晌也不言语。

    塔嬷嬷是跟了太皇太后几十年的老人了,连皇帝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太皇太后心里有事逃不过她的眼睛,忙岔开话题道,“通嫔过不了几天就要临盆了,昨儿还吵着要吃瓜仁油松穰月饼,奴才一早就上小厨房做好了,回头叫人送过去吧!我瞧她肚子尖尖的,八成是个小子,也不知宗人府拟什么名字。”

    太皇太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按着序齿是排十一的,由着宗人府去办吧,等拟好了自然呈上来,几个里头挑一个就成了。”略一顿,指着雕花门上的纬幔道,“我常觉得那个颜色晃眼,你打发人把幔子换了,咱们也学学乾清宫,换上湘妃竹帘吧!”

    塔嬷嬷应了个嗻,就让春荣带了人上库里挑选去了,太皇太后把偏殿里的人都支了出去,方问道,“锦书这会子病得怎么样了?”

    塔嬷嬷端了才刚崔贵祥送来的糖蒸苏酪搁在炕桌上,从珐琅盒里取出银勺躬身双手托上,一面回道,“昨晚掌灯的时候像是好了,谁知夜里又发作了一回,折腾了大半宿,到四更才退了热,苓子出来的时候苏拉正巧送药过去,这会子吃了药发了汗,想来应该没什么了。”

    太皇太后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勺,觉得没什么胃口便撂下了,只道,“我越瞧她越像敦敬皇贵妃,当年皇帝被他皇考罚跪的事你还记得吗?”

    塔嬷嬷站在一边发愣,那件事哪能忘记,皇帝那时候年轻,不知怎么对他嫡母生出了些怪念头,被先皇发现了,这样尴尬的事张扬不得,先皇又恨得牙根痒痒,就把他押到宗祠里跪了三个时辰。塔嬷嬷犹豫道,“老佛爷是怕万岁爷把锦书当成敦敬皇贵妃?奴才想不会吧!十四岁的半大小子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才会对皇贵妃有那种心思,如今儿女都成群了,依着咱们万岁爷的睿智,这些早抛到爪哇国去了,小时候的那些少不更事怎么好当真呢!”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但愿我是杞人忧天,往后皇帝来晨昏定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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