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有种时光沉淀的厚重感。

    “他是此处城守。”范深道,“我已数年未曾闻得他的音信,原以为他寻了什么地方避世隐居。”

    “不曾想,他竟甘于屈就一小城。”

    “以他之才,便寻一国为相,为帝师,亦无不可。”

    “他的确隐了,大隐于朝。”

    竹生的身影在门口处站了许久,轻声道:“先生节哀。”

    “此间正狼藉,还待先生收拾。”她道。

    “先生振作。”

    许久,范深哑声应道:“好。”

    竹生便又退了出去,使人造饭烧水,给范深送去。

    今日一场大战,她以武力震慑众人,所命者无有不从。

    “朝兄。”范深拍着怀中人的肩膀,“看到了吗?”

    “那就是我选中的人。”

    “你的城,由我来交给她吧。”

    范深终于放开怀中那人,站起身来……

    到了傍晚时分,城中丰国士兵余孽被扫荡得差不多了。有几个被捉了活口,送到了范深那里。

    城中既定,许多躲藏起来的人便冒了出来。便有人堵了城守府的大门,吵吵嚷嚷的要见城守。这些人有城守的属官,亦有城中大户。

    他们要见城守,竹生却知道城守已死。她不确定是否现在就公布这个消息,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她旋即决定把这个事丢给范深,按她和他的分工来说,这个时候也该他出面了。

    “去请先生来。”她转头吩咐道。

    再转回头,却发现几个澎城守军悄悄站在了阶下,背对着她,正面那些人,手都按在刀柄上。

    那些人便不敢再往前挤,低头接耳的悄悄议论,或是惊疑不定的打量竹生。

    他们情知澎城能保住是靠了竹生和她带来的人。但那些青壮村兵倒也罢了,这个腰后横着一把大刀的女子……怎么看都还是个年轻女子。他们敢出来的时候,大势已定,他们也未能一睹竹生手执绿刃的风采。

    乱局之中见到主事的竟是这么个年轻女子,他们便不免心中不安,才嚷嚷着要见城守。可怎么才一天不到的时间,这些他们看着面熟,甚至有的还能叫出名姓的本地守军,都心向起这个女子来?

    正交头接耳间,范深出来了。

    他还是穿着那件染了血的青衫,却净了面,重新梳理了头发。

    范深的相貌不是第一流的,他的气度举止,却绝对是第一流的。他出现在城主府大门,不用开口说话,身上一股名士风度,便已让人感到信服。

    那些人看到他,便安心了许多。这位范伯常范先生,的确也是一位名士,被城守公开承认是相交十多年的故友。

    澎城遇袭,他挺身而出,为守城出谋划策,日夜伴在城守身边,是可信之人。

    “伯常先生!”他们喊到,“城守大人呢?”

    伯常先生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先用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便是有重要的话要讲的前兆,众人便在他的目光下安静了下来,都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夕阳的金光中,伯常先生一双眸子点墨一般,竟比往昔更有神采。

    “朝城守……”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饱含伤痛,“已经以身殉城。”

    这话一出,阶下静了静,紧跟着便爆发出了哀声。有些人哽咽,有些人却哭得眼泪鼻涕泗流,不管哪样,都真情实意,看得出这位朝城守显是极得人心的。

    竹生站在范深身旁,她深知这种动荡乱后的局面,需要政治安抚。她打定主意,不管待会范深需要她做什么,她都配合就是了。这无关她喜欢不喜欢,而是在许多情况下,政治作秀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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