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瑞达只觉得还不解恨随身又抄起办公桌上的尺长的象牙虎踞镇纸砸了过来,杜允唐闪也不闪,硬硬扛着,父子对视,杜允唐已高过杜瑞达身长,不知何时儿子已变了顽劣不羁的模样,杜瑞达手中的镇纸在空中挺半晌,终无法落下,杜允唐目光坚定,一字一句毫不迟疑:“我宁愿放弃继承杜家财产,也要娶她。”

    杜瑞达听得这样的荒唐话不由气急败坏,狠狠踹在杜允唐腿上:“若是旁人,我也就让你娶了,只是你不觉得她长的太像周家的姨太太,来路太过蹊跷?你娶了她只能为周明昌落下更多的口实?”

    这些担心杜允唐早已想过,他派人调查了红羽的身份,二十二岁以前她都是在法兰西学习,虽然父母早亡但仰仗有一个姑姑悉心照料,生活还算顺遂,经历又极其简单,再加上是大哥允威与她偶然相遇才介绍与自己认识,其间没有半分异象,根本无需他人多疑。

    周鸣昌对青萍所作所为杜允唐当然明了,此事之所以轻易掩盖还因周鸣昌忌惮杜家财势,一旦被他寻了端倪重新掀起风雨必然牵累杜家。这也正是杜允唐所担心的。

    杜瑞达冷笑,指着门外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才新婚半年就要纳妾,又如何与佟家交代?”

    杜允唐默然不语,杜瑞达见他不做声大力拍了桌子:“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若非要与她双宿双栖,便和我脱离了父子关系,我再没你这样的儿子!”

    父子俩的僵持让杜允唐头痛欲裂,他并不惧怕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只是不想为家族招惹事端。

    听闻周鸣昌摆合头酒与黎绍峰冰释前嫌,两人继续面和心不合的做生意,周鸣昌更是甘愿将码头租借给日本人向上海贩卖鸦片,原本刚刚开办纱厂的杜家更是日本人的眼中钉,只怕惹怒了周鸣昌是否会牵扯到日本人围攻纱厂。

    杜允唐抿紧唇,脸上神色复杂变幻,他心烦意乱的站起身:“你也无需与佟家交代什么,她是答应我纳妾的。这个家,本就是她更得父亲的意,不是么?”

    杜瑞达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冷笑不停:“也罢,那日后我只管让她去纱厂,你就别去了。”

    杜允唐转身出门,连头也不回地回答:“好,只管如此,你权当她才是真正的杜家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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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十一年,上海召开大会反对四国协定,废除“二十一条”,全面解决山东问题,引发日本方面不满,日本人虎视眈眈中国版图蠢蠢欲动。因为内战,各大派系佣兵称雄,无视中央行政机构,更无视军政管辖系统,谁的枪杆子多,谁便可以称王。恰在此时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张作霖率先向北平发难,总理孙中山再次下令挥师北伐,全国上下湮灭在一片硝烟当中。

    杜家纱厂也自然难逃于难,所生产洋布以外销为主,南北混战边境不平外销难以达成,内销因洋布价高又无人问津,问题着实棘手。而对纱厂冲击更大的是全国上下开始大罢工,从年初长沙纱厂工人罢工,至三月香港英军突袭工人罢工酿成沙田惨案,到了六月更是无法阻挡罢工狂潮席卷全国。没有工人,没有销路,新开业只有半年的纱厂几乎面临倒闭。

    而此时,杜家其他实业也纷纷饱受重创。全国内战,各地自拥的军阀们开始巧立名目沿内陆各条道路设立关卡征收赋税,所经营产品若走远洋船舶更要加收几万块的商品“护商税”即保护费,货品无法正常销售只能提高物价,上海市场饱和无法消化,杜家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商品因无法运输腐烂损毁进而贱卖。

    督军沈之沛也想掌握时机大捞一笔国难财,他在海防上设立稽税司,专负责监视来往船舶,凡有货运到此必须停船验货,计量计价照章纳税,若有违背者就鸣枪拦截,不仅缴纳征税还必须补交罚金,若再敢反抗则当场枪毙。毓婉听闻这样的局势,当即决定停止运送纱厂剩余纱布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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