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才将馆门敲开,忙用一对金丝扭臂的手镯做了诊金,恳请大夫务必怜悯为小少爷诊治。
思唐这样大小的婴孩高烧不退,又昏睡不醒,大夫诊病之后也略有些为难,不敢偏重剂量唯恐狼虎之药夺了孩子性命,忐忐忑忑开了一副方子送客,可毓婉和素兮并没有居住之所,熬药也成问题。
毓婉让素兮再与医馆的大夫恳求片刻,又加了一些翡翠佩饰之类的老物件才将后院半间屋子容给毓婉三人居住,素兮披了寒露在院中又是烧火又是煎药,毓婉亲自抱了孩子煎煮,草药苦涩香气很快弥散开来,毓婉心中骤暖,觉得思唐有救了,忙端了煎好的药入内拨亮灯火喂他。
思唐实在太小,因发烧寒疾入胸肺又不肯吃奶支撑体力,药碗端至唇边时,双眼已不再睁开。毓婉慌了神,眼泪唰一下滚出来,颤抖了手指将孩子抱在臂弯里,一口一口以勺喂与思唐吃,喂一口吐出大半,反反复复折腾整整一夜,直至清晨时分才将小半碗的药给服下了。
素兮见毓婉昼夜未眠熬红了眼睛,要自己先接孩子过来抱着,由她去床上休息,毓婉缓缓摇头,又含了眼泪:“孩子如今这样,我哪里还有心思去睡,你先睡吧,白日里还需要你去做些事。”
素兮也不肯睡,贴在毓婉身边与她换手哄了思唐。主仆二人枯守了思唐默默坐到中午,毓婉命素兮再从首饰里挑些东西去当些应用回来,先将吃食买些,好维持两人性命,素兮曾经提议毓婉可去找周霆琛求救,凭青龙堂势力,无论如何找个安身之所,寻个可靠的大夫还是绰绰有余。
可毓婉念自己之前伤周霆琛太深,根本不肯开口,无奈又拖了一段时间,素兮只好先挑了几样不起眼的戒指去寻当铺。
中午再喂药时,素兮换了些吃食回来,毓婉发觉思唐牙关紧闭,小脸呈现青紫色,她疯一样去医堂找来大夫,大夫搭了思唐脉搏查看也有些慌了神,声音变了腔调:“只怕小少爷不好了,你们尽快收拾后事吧!”
毓婉哪里听得这样的话,疯一样将大夫赶出去,又搂着孩子只是嚎咷痛哭,商场上的斡旋她经历过数次,眼不眨也可以做许多运筹帷幄的事,唯独到了孩子身上,骨肉连心,全慌了神,根本连半点往日镇定也不曾有,一味抱住孩子痛恸。一想到有可能是自己分娩思唐时饱受惊吓致使孩子天生不足就心如刀绞,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弥补所有过错。
素兮也在一旁也陪了恸哭,毓婉哭昏了心智不肯为思唐准备后事,她却不能不做提前打算,于是擅自做主拿了几个钱去买来装殓应用的衣物,刚拿到内堂就被毓婉抢过来扬在地上,抱了孩子的她似疯魔了,全身气得发颤:“思唐不会有事,你不用提早准备这些,他当真不能活了,我就陪他一起去,要买,你索性连我的也一同买了来,为我们母子收尸!”
素兮弯下腰,一件一件捡起散乱在地的小小鲜艳衣衫,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手背上,知道毓婉心痛难当,她强颜欢笑把这些衣服抱在怀里:“小姐不气,我马上拿去烧掉,小少爷不会有事的。”
毓婉不肯理睬素兮的动作,她将思唐放入臂弯,端起勺子,用手背蹭去自己眼角的泪滴,露出寻常慈爱笑容,低声哄了思唐:“思唐乖,先吃些药,明天就不烧了,乖……”
才出两个月的孩子,全身涨红像红透的花生,滚烫得连抱都抱不住,毓婉一边哄一边哽咽,思唐闭嘴根本无法进药,她狠了心将勺子里的药强行往孩子嘴里灌,思唐起初还会扭了身子反抗,后来就是沉沉无声了,任由毓婉喂药,吐出,再喂药,再吐出,周而复始不肯停歇。
至傍晚时分,大夫不放心再来诊看,小小思唐已只有咽下去的气,再无吐出。一双乌黑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小手更是垂在身侧,任凭如何逗弄也不能抬起。
大夫见毓婉傻愣愣抱着孩子不肯放手,唉声叹气扭头离开。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再说什么这个疯女人也不会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