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秒钟是我平生最漫长的时刻,比在晔晔手术室外等消息还加难熬。

    “嗯,好。外面冷,多穿点。另外,换件黑色的衣服。”他最后叮嘱。

    我听从他的建议,从凌棠远的衣柜里找到过去给我添置的那些衣服,挑件最宽松的套在身上,又把头发挽了起来。我想,孟屿暮是想让大家看见我憔悴的样子,索性便不再化妆,罩上外衣下楼,跟司机去了凌翱。

    凌翱中心的大堂里还是忙忙碌碌的景象,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急匆匆的。

    我刻意将外套脱下放在臂弯,穿着一身黑衣低头往里走。总台小姐眼尖,立即走上来:“凌小姐,请您先等一下,我给孟总打个电话。”我耐心的靠在总台旁伫立,来来回回的人都会格外留意我,他们的目光有些恭敬,有些探究。

    从最开始的不自然,我渐渐接受这样的窥视,更会以略有些哀伤的表情扯动一丝微笑回过去。不知道他们中间的谁会是我的敌人,至少我要刻意做到不再树立更多的敌意。

    孟屿暮很快就出现在大堂,他打量我的打扮并没表示赞同,反而是挽住我的胳膊说:“早说过你,一定要多穿,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说不出话,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怎样说话,他带我进电梯,电梯门刚刚关上,他就立刻用最快的语速说:“今天所有的董事都在,我们的目标是先拿回你应得的。只要你被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承认。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我立即紧张起来,他握握握的手:“别紧张,你只需要适度表现悲伤就行了。”

    我点头,电梯门开,他径直把我带入会议室。

    随着他的脚步,我的心突然提起,脚步有些虚软。

    会议室早已经坐满了人,我们出现在门口时,所有的视线都扫过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如此多的人瞩目,每个人的眼神都别有深意,像把刀在随意剜去我身上遮蔽的皮肉。我尴尬的绕过主席位,迎面就看见凌棠远诧异的目光。

    他目光死死看着我被孟屿暮拉住的手腕,旋即他像明白了什么,冷笑的扭过了头。

    我的心被他的冷笑狠狠的刺痛,想来他此刻也一定不好受,所以才会扭头掩饰失态,我很想对他说,其实不是那样的,我……

    孟屿暮在我身边提醒:“舅舅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我勉强自己提起精神和凌伯笠打招呼:“舅舅您好。”

    凌伯笠起先见我喝孟屿暮同时进入会议室也是一惊,但他表情转换的很快,立即露出慈爱的笑容:“婷婷阿,你这样的身体就不要来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我笑的很淡,几乎只动了动嘴角:“母亲刚刚过世,我一直闷在家里太难过,总想她。今天就是想过来看看,顺便散散心,没别的意思,舅舅别多想。”

    孟屿暮搀扶我和其余董事敬礼示意:“各位董事好,身体原因有些不便,还请多多见谅。”

    每做一个动作,我的眼角余光都在留意凌棠远。他的脸色越来越平静,对于我们的表演无动于衷,仿佛我只是个陌生人,不管做什么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只要在凌翱,我们就是表兄妹。我是初来乍到抢夺家产的人,他没有道理该表现出关爱态度。

    我坐下,始终垂着头,心中的热情开始冷却。

    所有人都在讨论对我来说很陌生的词语,我竭力去记住与自己有关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讨论到继承问题时,有董事说:“凌小姐二十三年没回家,我们欢迎她。但是法律途径还是要走的,孟总可以拿出证明请公司法律顾问按照凌老先生的意思分配股份,我们并无二话。”

    孟屿暮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那人:“方董,你指的证明具体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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