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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坐下,忙不迭地整理资料,主要是他的证词。

    言格想,其实,她已经证据充分,下午的案子,她必定会赢。却不知,她为何如此紧张兮兮。拿着笔的白白的小手竟会微微地颤抖。

    还看着,听她唤:

    “言格,你过来。”

    他走了两步,到她跟前站定,低头看桌上的白字黑字。

    她坐着,他站着。

    她的手指和笔都很灵活,在纸张上敲敲打打,语速很快,听得出紧张:

    “这里说话要注意语气,这里说话要注意语速......”

    其实他说话哪里有语气和语速的问题,但她交待的任何事,到了他这里,都变成了一个个清淡却认真的承诺:

    “嗯。”

    “嗯。”

    她每说一句便要抬头看他一眼,每每便看到薄淡的阳光下,他深邃而清黑的眼眸,鼻峰的弧线非常完美,像一尊雕刻。

    清秀而苍白的脸上神情专注,看得出,她每一句话,他都有认真听进心里。

    午后阳光微醺,隔着一层薄纱,高楼下繁华的街道像是沉浸在水底,喧闹声朦胧不清。

    这一米阳光里,只有女孩微快而细腻的声线:

    “言格,你记得,打的时候不要急躁。”

    “注意不要紧张。”

    “如果对方问了意外的问题,别慌乱。”

    嗯,“急躁”“紧张”“慌乱”,这种词真是太适合“言格”了。

    他倒从容配合地听着,就说了句:“嗯,知道了。”

    他嗓音像瓷,又像此刻慵懒的阳光,这样专注以待地回答她,她反而一下子忘了词,不知接下来还要交待什么。

    她又赶紧翻纸张,唰唰地响。边翻便轻轻吸了口气,可莫名脚还是在抖。

    他低头看着她半晌,终于问:“甄意,你在担心什么?”

    她一愣,仰头看他,目光有些茫然,半晌又低下头,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声音又细又小:

    “我怕他们欺负了你。”

    有一瞬间,世界是安静的。

    言格静静看了她几秒,才轻声道:“甄意,我没那么弱。”

    “我知道啊,可......”尾音没了,她没继续说。

    他手插兜,背身立着,又问:“他们能有你伶牙俐齿?”

    “不一样,”甄意瘪嘴,有些委屈,更有些霸道,“我说得,别人说不得。”

    “......是。......你说得,别人说不得。”

    他看着窗外淡蓝色的天空,缓缓地说。

    是承认的。

    良久,她在心里搜刮了一圈,道:“没什么可交代的了。”

    “你躺下休息一会儿吧。”言格说,转身去客厅了。

    甄意的确是累了,上午的庭审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她躺在床上,一闭眼才发现好累好嘞,眼睛哭肿了,便觉整个人都不舒服,困倦而无力。

    很快言格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小袋子,坐在床边,看一眼她红红的眼睛,说:“把眼睛闭上。”

    甄意抬起脑袋一瞧,又乖乖躺下:“诶?酒店里怎么会有冰茶包?”

    他用茶包盖住她的眼睛,探身过去一点点抚平边角,说:“早叫人准备了。知道你会哭。”

    黑暗中,他的声音落在头顶,字字清晰,格外轻沉好听;

    她的眼睛也在一瞬间清凉舒爽起来,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绿茶香味,袅袅的,惬意而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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