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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明拉着爸爸来到杨家,田宝彦是位稀客,田老二早亡,田家的三兄弟一年中进杨家门,田宝坤自己形容:“我是热炕头,大哥是冷炕梢,三哥是炕腰,不凉不热。”

    杨光感觉气氛和往日不同,小声问表哥:“春明大哥,有啥事?”“我在等大叟。”田春明回应着,听见外面有动静,起身说:“大叟回来了。”杨副校长进屋看见田宝彦,说:“大哥来了,肯定有事。”田宝彦看着表弟没说话,又看看自己的儿子。能说会道的田春明平时说话嘎嘎的,此时出口的话有点欠流利,“大叟,听说村里安电灯,培训个电工。我有点想法,来探点儿消息。”“春明,怎么说好哪?”“大叟,不用遮掩,我已经不是孩子,木匠弹墨线——照直绷。”田春明估计过结果微微苦笑地说。“春明,我也是听说的。公社的霍电工几天前订的婚,未婚妻是江宏河的大姐,在村里没张扬,好多人并不知道,江家连一分钱的彩礼都没要。这电工的安排村里要听公社电工班的,江宏河未来的姐夫就是电工班的霍班长。再说他的家庭成分又是贫农。”田春明一直站着,听了这话有点激动:“江宏河,村里户主的名字都写不全,加减法算不过百,压根不知道有乘除法。可是,人家有祖宗就是贫农。”田春明长长叹了一口气。“保送上大学没咱的份,参军没咱的份,当个民兵都没咱的份,下地干农活到样样不嫌弃地富反坏右。”

    一屋子人全沉默,这气氛连杨辉都察觉到,特别乖。“大舅爷,大叟,我先走了。”五官棱角分明的表哥走出屋门一定含着眼泪,杨光心里想。估计儿子走远,田宝彦缓缓地说:“我三个孩子,大闺女耽误了,现在轮到儿子,二闺女不敢想啊。”田宝彦使劲提一下鼻气,“我,富农、当权派、现行反革命,能活着回来别无他求。”押解去边疆劳教多年,没有活路的妻子领着一女一儿回村,困苦异常。田宝彦被放出来回了老家,第二年有了小女儿,小女儿和姐姐哥哥的年龄差一大截。

    安电是村里的大事,人们有太多的期待,电很神秘,说到电人人兴奋。

    高大的园柱水泥电线杆竖起来,三条高压线架在上面,与部队松木沥青电线杆上古琴弦一样密集的国防电话线并行。从东南的松树岭村来,斜穿过本村,去往西北的大营子村。这是国家花钱修建的,有了它,村子才能用上电,国家管到此为止。村里安放变压器的石头台已经砌好,在腰队的场院南面,洋灰台面,洋灰勾缝。瓦匠杨明才说:“洋灰终于进了村,标准的名字叫水泥。”

    电工江宏河,头上顶着新剃的小分头,鼻音很重见人就说:“新剪的头,不是杨立山剪的,这是我花二毛五分钱请理发铺郝师傅给剪的,不赖吧?”同时把自己的头低下给人看。“以后,我就去理发铺剪头,郝师傅的手艺就是不一般。”瓦匠杨明才的大儿子杨立山人很蜿蜒,会磨理发推子,会修理自行车,会修理缝纫机,是村里知名的理发师。每到过年的前几天,找他理发的人需要排长队,一切都是免费的,电工瞧不起免费理发师的手艺。事实上他今非昔比啦,腰里扎条棕色皮带,皮带上敞口工具袋里插满工具:螺丝刀、钳子、刀子、电笔。明确地告诉人们:我是一名电工!其实村里一寸电线没有。让他挺起胸膛的还有脚上的黄胶鞋。他囔囔着鼻子说:“这是电工培训班发的,纯正军品,爬电线杆子,就这鞋好使。”刀疤看着气鼓鼓的,“三脚踢不出个瘪屁的窝囊废,居然也开口说话。”“对!”田春明也是一肚子气,“真是十七不找十八的,看他身后的俩东西,就是野鸡和虎不喇。”

    难怪人家说闲话,江宏河跟班的人真不地道。段兴邦是段兴国的大哥,嘴里的舌头尺寸不对榫卯。考高中,出了考场。人们问他:考得咋样?回答的话是:考不上也得考啊,兜里还二毛钱那,花呀。从他嘴里出来变了,“搞不上也得搞啊,肚里孩儿俩嘛啦,刮呀。”另一个人,没有人关注他的大名,都喊他老毛。小队照顾他,给他八头驴放。驴丢不丢,不会数数,知道有个八,在他脑袋里八和叭没区别。他还真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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