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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一年就给学校拉一吨煤,赵校长说要用到刀刃上。这个时刻到了,每天放学后,江宏伟找校长领取半土筐块煤预备明天用。土坯灶挂大泥的炉膛、铸铁炉篦子、上面盖着四圈套的铸铁炉盖,铁皮烟囱经窗户上的亮子引到教室外。大烟大火燃过后是橘红色的炭火,掀开炉盖架好铁丝网,把豆包放在网上,豆包表皮在炭火烘烤下鼓起大大小小的泡泡,泡泡在高温中破裂变焦糊后化作一缕青烟飘起,教室里满是米香味让人涎水满口。铁皮烟筒根部有三个小拇指粗细的洞洞,里面红彤彤的,这三个洞是段兴国的缩爪子刨出来的。

    一吨煤四个班级用一个冬天,即使下午不生火也远远不够用,解决的办法是烧树枝。

    天气转凉,清晨的河边有了少许的冰碴子,树叶落到地上早被人们抢进家里。赵校长带队全校师生去树林里勾树枝,男同学扛着长木杆,杆头固定个铁钩,用它来勾断树冠上的枯树枝。这是村里特批学校的,村民被禁止。矮树容易,老师站立地面上仰头就能勾到。矮树上的枯树枝太少,高大的树要男生骑在树杈上去钩。上树无难度,村里只有少数女生不会爬树,对男生来讲就等于是扒拉一碗高粱米饭进嘴。最笨的爬法是:两腿夹紧树干,两手搂住树干,先两腿上窜后背弓起,然后两手上移后背伸直,后背一拱一直就爬上一段。就像头尾一对脚的绿色造桥虫爬细树枝,一拱一拱地前进。让人叹服的爬法是:双手抠死树干,脚尖搭牢树干,手脚并用像猫一样敏捷,那才是俊美的爬姿。不过爬粗大树干只能用最蠢的方法,虽然弓腰撅腚不雅观但是安全。一捆捆的干树枝被扛回教室堆在讲台边的墙角,高高的一垛,这就是冬天里小学生的温暖。整个冬天,全校师生要出动三次扛回这捆捆的热量,这是今冬的第一次。

    男生整理树枝的时候,刘老师对同学们说:“明天安窗户,窗户纸在我手中。”刘老师晃晃手中的白纸卷,接着说:“打浆糊,需要面粉,哪位同学愿意为班级做贡献。”“我!”“我!”一班人全举手,有的人站起来差一点把手举到老师的鼻子尖儿。刘老师把纸卷平放在讲桌上,双手由高处下压,同学们立刻肃静。刘老师指着前座的人说:“杨艳玲、杨艳霞,你们俩拿吧。一人只拿一小碗苞米面,明白吗?”两个人齐声回答:“明——白。”刘老师很有必要强调,不然,明天早上,俩傻丫头保准儿一人背一个面袋子来上学。没捞到差事的鲍庆强在做鬼脸,瞧见他的刘老师说:“鲍庆强别撇嘴,明天拿一碗豆油来。”白纸糊到木格上,筷子头缠棉球蘸豆油在纸面上画,纸被油浸透,增加透明度,增加强度,不怕风不怕雪。当然,没有许多的豆油全轱辘满,只画木格的对角线,给小方格里的纸面打个大油渍叉。刘老师的任务分配得好,就算愿意为班级做贡献,一大碗的豆油可不是家家有的,豆油都在红粮本上。

    江宏伟贡献出家里的破斧子和烂木墩方便剁碎树枝,为此刘老师奖励他一枚五角星,粘在后墙学习园地里他的名字后,做好事都有五角星的奖励。乖巧伶俐的人争取,调皮捣蛋也想要,全班人都为了名字后的红色五角星而努力奋斗,盼望早点换来脖颈上的红领巾。红领巾是好学生的标志,人人想要戴。

    杨光和田春芳的红星数最多,杨光发现因为这一点江宏伟对自己比以前客气许多,自己身后的人听话许多。家里有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看完以后对人讲的太多,送他一个外号:天下知。这可不是一个令人骄傲的外号,里面充满了讽刺。反正学习成绩第一、第二、第三名都给一枚红星,表妹和他俩人谁第一谁第二对增加红星没影响,再说也惹不起她,她得第一她美滋滋地卡巴眼睛,没拿到第一她会死求白赖查看他的考试卷,鸡蛋里定要挑出骨头来。

    第三名竞争太激烈,没办法,为了拿到五角星人人都得绞尽脑汁。给学校割草,干草卖给小队换钱,购回学校需要的但是大队不提供的用品。人人有任务,为交足斤数,抢草就是在抢红五星。老娘婆经常拉架,“云飞呀,一个纸儿剪的五星值几个钱儿,赶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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