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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放寒假，柳城的宁宁跟着姐姐丽丽来到三姑张凤君家，可把杨光高兴坏了。丽丽身手了得，炕头双手按住炕面双腿上墙后背紧贴墙面。这个倒立动作不难，练了个把小时全出徒，大街上贴着院墙立起来一排十几个人，贴身没有内衣，棉袄下翻，冬日里露出黑白相间的大花肚皮一串，自己看不见。双手双脚侧身一条线车轮把式有点难度，杨立春练得最像样，得意大劲了，车轮偏了方向滚到墙上，头顶撞个包，还好伤在头发里看不见，可是疼不用眼睛看也疼。没有学生，丽丽只好去找女孩子玩。
中午，“咚——咔！”空中连续炸响三个二踢脚，这是开宴的信号。杨光冲宁宁喊：“宁哥，江宏河娶媳妇摆筵席，快走，抢一个好地方吃丸子去。”一群人兴奋异常，“吃丸子去！”
全村能走的男孩子都跑来，房檐下、鸡架边、猪圈前、院子内东边菜地里，密密排列着各家借来的饭桌。杨光抢了张靠墙的饭桌，故意把一头贴紧东墙，目的是少坐一个人。三个人是精心挑选的，虽然对段兴国不太满意，但是又不好意思排除他，担心宁宁吃不到桌上的菜。
第一拨吃客全是孩子。小板凳、木头墩、大圆木，捞着什么坐什么，实在没东西的坐块石头。人手一只破边残底的粗瓷碗，还有一双长短不一的竹筷子。这些家拾都是租杨志峰的，习俗是送的时候脏着，绝不可以刷干净，要留“福根儿”给下家。现用现刷，碗底还有冰碴，用筷子戳掉冰坨子，摁进高粱米热饭，两手抱着。“知客”的鲍庆忠在喊：“一张桌六个人，快围桌。”村子里的红白喜事少不了“知客”人，善张罗，事事考虑周全，遇事能尽快解决，不求最好，对付过去就行。两手像赶一群鸭子，把乱哄哄的孩子撵到饭桌上，“孩子们没有下拨，挤挤全坐下，贴墙的那桌挪一挪挤一个，马上开席。”杨光对有意思来的人一瞪眼，“我看谁敢来！”“谁都让吃呀？”宁宁显然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杨光回答：“应该不是，上礼的可以吃，不上礼也吃叫‘吃蒙’、‘吃蹭饭’、还叫‘吃香油儿’、最不好听的叫‘吃二百五’。大人上礼，不关我们的事，没有人管孩子吃。”又说：“宁哥你来的正好，这几天，连续三桌酒席，今天是第一桌，桌桌吃，吃他娘的，不吃白不吃。”
等待菜肴上桌，田春明来到孩子中间，“讲个故事。”“啪啪啪。”拍手、敲桌子，跺脚，目的就是弄出个响。
“有个傻子，娶个媳妇。老丈人的生日，两口子去祝寿。媳妇骑在驴背上，傻子走在前面牵着驴。经过一片树林子，里面的鸟们在开大会，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空中一只老鹰俯冲下来，掠着树尖飞过，林子里的鸟全闭嘴。傻子问媳妇：‘媳妇媳妇，这咋回事？’媳妇回答：‘一鸟进林，百鸟哑音。”他记住了。来到一棵大树下停下来喘口气，见树上有一个乌鸦窝，老乌鸦趴在窝边，几只小乌鸦把口中的食物喂给老乌鸦吃。傻子问媳妇：‘媳妇媳妇，这咋回事？’媳妇回答：‘乌鸦反哺，羔羊跪乳。’来到河边，河上架有一座独木桥，桥上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挣扎还是掉进水里，落水后的样子十分狼狈。傻子问媳妇：‘媳妇媳妇，这咋回事？’媳妇回答：‘双桥好走，独木难行。’路过一户农家门口，那里蹲着条懒母狗，天热吐个红舌头。驴害怕往路边躲闪崩紧傻子手中的缰绳，驴背上的媳妇有点紧张。傻子问媳妇：‘媳妇媳妇，这咋回事？’媳妇回答：‘母狗挡道。’院子里有头母驴，傻子牵着的是头叫驴，母驴一打响鼻，叫驴仰脖大叫，往院子一跑险些把媳妇掀翻，傻子忙拽住驴问媳妇：‘媳妇媳妇，这咋回事？’媳妇惊慌地说：‘叫驴发骚。’又来到路口，有迎亲的队伍吹着唢呐。傻子问媳妇：‘媳妇媳妇，这咋回事？’媳妇烦了，‘吹你妈的呜哇响。’傻子把媳妇说的话全记住了。
进了村子，媳妇知道丈夫的吃相不雅，嘱咐他说：‘我在屋外准备个盆，我敲一下，你吃口菜，我再敲一下，你吃口饭。我不敲，你不许吃菜也不许吃饭，要谦让着别人吃。’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