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快。狄支书拎着高瑞的脖领子高喊:“顶住!顶住!给我顶住!”一个逃跑的带走一大群,手里的铁锹镐头都扔了。别看内部争地个个誓死如归,对抗外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狄支书一致对外的动员只是一个架势,两队一接触,村里的队伍顷刻间就会溃散。
村里的年轻人,在没有介绍人父母不知情的前提下,拉拉手就是搞破鞋,知青钻高粱地滚干草垛子叫搞对象。偷嘴吃、糊弄农村小姑娘、抢军帽、打群架,这地儿大半的坏事都是知青干的,这里的知青,就是农民的二爷爷。
较劲儿的时刻,“砰”一声枪响,进攻的浪头立刻定住。枪声来自路南的树干后,鲍常革站立姿势端着半自动步枪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枪口上是闪着银光的刺刀,枪口直指领头的大个子。大个子转过脸说:“鲍主任,为你不远不近的堂侄出头是不?你一只枪能打死几个,我身后的人撕碎你。”“我压根没想全打,第一个就是你。枪里还有九颗子弹,先冲过排水沟的,我送他去见阎王,专打不怕死的。”村里的队伍停止了后退,两个队伍之间又隔出两丈宽的空地,逃跑了躲在墙后偷眼的人又回来一大批。“砰”鲍三爷的第二枪打在空地上,腾起一股烟,子弹钻进大个子脚前的土中。
这时东梁上“叭”一声枪响,迟公安骑着掉漆的屁驴子赶来,摩托上三个人都带着枪。迟公安手里端着手枪,站在鲍常革身旁对进攻一方说,“后退!后退!”大个子没动,对村里的队伍高喊:“刀疤!你记住喽,出了这个村,我就废了你。”回身对自己的人说:“走!”两辆拖拉机掉头载人开走,过梁顶消失在东梁的东坡。
大个子的一句话,令刀疤二十年没敢迈出山村半步。
“五弟,有惊无险,不然真打起来••••••”“啊——,杨明伟你学学杨久原,什么五弟五哥的,以后喊我老狄、狄支书。”
刀疤的刮刀,造成四名轻伤,一名重伤,重伤者左肋向上划开一道伤口,从腋窝扎透后肩,流血过多,庆幸的是离矿区医院近,医生的外伤医治经验丰富,伤者才无生命危险。赔偿可不比李家的兔子群,对方是狮子大开口,一切由大队承担。
三万多元钱打了水漂,一点声音没有,集体损失巨大。三万元钱是多少?一斤粮食九分钱,一斤猪肉九毛钱,一台自行车一百多元,一名教师月工资二十七元五,一个社员一年挣一百元上下,年年还没个准儿。
鲍三爷说:“假设三万块钱没有损失,一分钱也进不了社员兜里;如今钱没了,社员家里不少一根柴火棍儿,只是这样的方式没了,人们心里不痛快。要是让贼偷走,说不定还有人幸灾乐祸。就像病卧多年的老人,儿女早已经烦透,死了本来是解脱。别假装孝子,真的死了该哭的哭,该挤眼泪的挤。换个角度考虑,钱没了好,钱没了说不定某人的霸道劲会减少点。”众多的怨言中,这话算中听的。
村里能开口说话都发出声音。人们的指责就像清明前后的霜,冰冷透骨。
责任是谁的?为什么搞白灰厂?白灰厂的人都干些什么?白灰厂的人都是怎么进去的?谁启用的三个无赖去护厂?谁的责任!没有一点水平,快点下台谢罪!谣言四起,矛头直指狄支书——领导无方是造成巨大损失的罪魁祸首。
狄支书的权威性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空前的危机,狄支书个人官史上的一次大危机。多年来一言九鼎,微弱的反对都无法忍受。现在,家里人全力以赴,一定要度过这次危机,不然家将不家,村将不村。度过危机,需要一位高人出山。
狄支书的老婆——杨婆子是四大惹不起中唯一的女性,这就更抬高了她的知名度,能使她榜上题名的技能是骂人。问问任何一个上点年龄的社员,她的飙劲能给你讲上几个小时,大人对孩子讲她的轶事就像讲童话。传言是一部古籍,靠手抄本传承,增改多删减少。
她曾经连骂四个小时,不吃不喝,嘴不住声词不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