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扭地响,就像白面里掺进细碎的沙子,丢弃可惜嚼着闹心。

    只好上岸,腿脚发麻,帽子围脖上的白霜像白胡子白眉毛,除去霜露出的脑袋各个热气环绕。河水转弯的砬子头淤积好多淤柴,大家收集起来,河边捡拾拳头大的卵石,生起火把卵石烧热,然后把豆包放在上面炮,外焦里嫩。鲍庆强带的是饼干,这饼干是苞米面糖精的,方方正正老大的块,他捧着这骄傲的食品摇头晃脑地啃,楞是啃不下来。看着他的啃样大家都笑,杨光说:“我爷爷把这饼干叫‘镐头酥’,吃前要放地上用镐头砸碎。我看你别糟践牙了,放石板上用斧头敲碎。”敲碎后鲍庆强把小块放进嘴里,一用力‘嘎嘣’三响。“没开水泡没法吃,哥几个谁的豆包多给两,换饼干也行。”“送你可以,换就免了,你都留吧。今后,可不许把豆包不当干粮。”啃着冰吃完了早饭,背起冰车爬上河沿来到小广场,油漆马路上有人,零星的几个。“嗨!过来,过来。”大家立定看,商店门口有人在招手,“是杨贵金。”王守军说。招手喊话的人和他是前后院的邻居,是南队的下放户,在矿上看澡堂子,每到年根儿村里的讲究人奔他来,起大早来洗冬天里的唯一一次澡。

    “干什么来的?”大家围住老乡,异常亲切,喊什么的都有:二大爷、二叟、二哥。大家叫得差不多了,江宏伟大声喊:“二侄子!”嘿!凭空长人二三辈,江宏伟就爱干这事。

    就像冬天里吃饱后聚在树梢晒太阳的一群家雀,唧唧喳喳的一团一刻不消停,杨贵金还是听懂了,“哎呦,都说你们能作鼓,亲眼见了才相信。还有很远的路,河面又不安全,到后院洗个澡都回家吧。正好夜班的工人还没升井,水是新的,吃早饭了吗?”“吃了。”杨立春,腊月里的大萝卜——动了心,“要不咱们不去了,洗个澡回家吧。”遭到了杨光和江宏伟的一致指责,“你自己回去,叛徒!汉奸!”

    穿过居民区来到东头的市场,起早的卖菜大车刚到,是段兴国家的。段海水看见儿子,连踢三脚,大声嚷:“扯你娘的臊,二王八蛋,让你跟车卖菜看堆儿,你脑袋疼屁股疼的,有功夫尽扯你妈的丝儿闲。”大家跟着一声不吭的二王八蛋滚出市场回到河床。“听见没?你是二王八蛋,你哥是大王八蛋,那你爸你妈是啥啊?”“赵宝金!你是我造的混蛋。”

    南来一条小河挤进河道,三岔河口汇合后向北。越过复杂的三岔河口,队伍回归冰面。

    “妈呀!真漂亮,惊呆啦,太理想啦。”杨光想抒抒情。眼前景美可是肚里乏词,这句话与天地的造化极难匹配,小聪明多么渺小,还不如闭上嘴巴,眼里收藏,内心感受。

    面前的山谷遥远北去,不用听不用探,一览无余。宽阔平整缓缓下坡的冰面晶莹剔透,玻璃般冰层下深水里有游鱼,青黑的脊背,当它缓缓回身时侧面的白鳞一闪,你的眼睛才能抓住它。夜间的北风吹净冰面上的尘土,欢迎队伍的到来,大自然在这个早晨备好了精美的赛道。

    东方高高山脊中部现出一团明亮,西方山顶被照亮,河滩罩在山影中,天空东日西月,月亮和太阳被同时拥有。

    冰上的十个人,跪在冰车上,脚跟抵住屁股蛋。脖子上棉手闷子的绳结已经打开,绳子放到最长。一路上紧攥冰锥木把中段的手移到顶端,木把紧紧顶住手心。棉帽子耳朵卷起来,捂住半个脸的围脖现在系在腰间,腰杆拔得笔直。齐齐刷刷一线排满冰面,目光盯着远远山脚下的目的地,嘴里喷出十股急促的热气。

    东山的阴影从西面缓缓走来,人罩在阳光里的时候,青幽幽的冰面五彩乍现。温暖熔化了疲劳,激情和力量在体内翻腾,十双小手用冰锥将涌动死死压到冰面上。

    太阳出来了,定在山顶。万道金光是发令枪响,人人腰臂齐发力,人与冰车合体箭一般射出。双臂抡圆,尖尖冰锥刺进冰面,洁白的碎冰屑恣意飞扬,连续的破冰“咔嚓”声完全盖住冰刀摩擦冰面的“刷刷”声。小心开始消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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