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不存在非做不可的事,与成人的世界不衔接。这夜以前,一个孩子,好好不到哪里,坏也坏不到哪去。多年后,带着年龄折返今夜好想说:开学啦!
当田老师锁好羊圈门,每个人心绪如潮,夜色里注视着教室,马上的离开,初一的教室会永久关闭,关进记忆里。鲍庆强问:“大家伙儿说羊在想什么?”鲍庆新大声回答:“快滚蛋吧!”对不起!羊们,强占了你们温暖的窝。
微风拂面,阵阵的青草香飘过鼻底,隐着苦涩杂混着泥土的腥腐,未到成熟的季节,都在努力,有的是希望。河边、山脚的童年,河心、山尖的少年,昨天越退越远;从前的时间是一天慢似十天,今后十天快似一天;静静的空中高悬着柔柔的月牙,单单纯纯,最后看一眼,清纯难以越过今天的夜晚。童年快乐吗?当时不知道。以后不快乐的时候,回忆童年是快乐的,快乐总停留在回忆中,为什么眼跟儿前的事总难顺心,都是因为理想吗?多年以后,回忆这缺吃少穿的年代,太多的人说:“物资是不丰富,但是人快乐。”“那就重回那个年代。”“不!再说也回不去了。”“正因为回不去了,你才敢说好。”
北队新成立的粉坊里亮着灯光,杨志峰还在忙,墙头上猫的双眼如同亮着两盏幽幽的绿灯。走在回家的路上,内心的激动还未平息。拐角处有人喊:“小光,过来帮我。”杨光跑过去,段兽医被小福搀着,头还是找墙撞,醉得双目不睁对面不认人脚下不认路。自从三女儿出生,他就开始变,小女儿三岁后他变成了今晚的这个样子,不是心疼超生罚款,是因为没有儿子生活幻灭了希望,酒水里找安慰。送烂醉如泥的大姑父回家,今晚不是第一次,难记清有过多少次,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
“最近越来越不像话,咱们家的药费都敢多收,别人家可想而知。”杨校长抖着记帐的日记本恼怒地说:“都喝了酒,公社的医院、兽医站不再赊药给他。”杨老爷子无奈地说:“这给人看病的差事让接生的江宏云抢走,人家也没打算抢他的饭碗,不是医道比他高是医德比他高,都是他自己不争气整天地喝,没人敢请他,人家去请江医生。该清醒清醒了,兽医没人抢好好干吧,还喝!照这喝法,我看这兽医的差事也要黄摊儿。”“肯定黄摊儿,村里很多人都去外村请兽医。”小福气得鼓鼓的,“找他给猪打个针,不论什么时候,那怕是早晨,打完针就坐人家炕头不走,磨蹭到饭点儿,好赖饭都吃。桌上没酒张口向人家要,有菜没菜不在乎,咸菜大酱也喝个稀里晃荡,不喝上这口酒死活不离人家门。只要沾上酒的边,听个风就是雨,不管人家忙不忙死求百赖拉人喝,村里人看见他全躲,酒的音都不敢在他耳边出。”田宝坤:“哪儿有酒往哪儿凑乎,也不看人的脸色,有酒就行。现在别人家的酒喝不出来了,就自己花钱喝,你说他咋变成这个样子,这儿子把他折腾的,听说还要过继段老二当儿子。大舅你可得管管他!”杨老爷子愁容满面,“咋管?骂他?打他?刚才在酒桌上,你亲眼所见,在这喝酒还算讲究点吧?酒一撤他就喊:‘小福,我兜里有钱,去拎两瓶酒来。’老疙瘩你也说过他不止一次吧?这能说上话的人都找遍,起丁点作用吗?世间的事千千万,唯独劝人的事最难办。”杨校长恨铁不成钢,“问题是酒后醒,他比你会说,头头是道,你说一句他接十句,全是自己悔恨自己的话,你听着都脸红。可他见酒就忘,上桌先自罚三杯,你发火,他说:‘我再自罚一杯。’什么理由都能喝一杯。就一个农民,要是个干部也行。”
次日午后,东院门外站着一个人,背影长发,红色花格衬衫在腰间勒紧,独独露出鼓鼓溜溜的屁蛋儿。包着屁股的裤子,裤腿从膝盖往下变宽,裤腿比裤腰还肥,盖住的黑皮鞋忽隐忽现,这裤腿就是一对小喇叭洞。手里拎着个铁锈红的匣子,里面发出“蹦蹦咔!蹦蹦咔!”这日本人的日货,样样抢手,好得不得了,拥有是种荣耀,就像曾经的年青人拥有一顶军帽一样,就像曾经的家庭换上玻璃窗一样,让主人抬头挺胸的在村民面前贼洋棒儿。整个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