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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啊盼,终于把星期天盼到。起了个大早,毛驴昨天已经牵进院里,还吃足了高粱。杨老爷子和小福把三袋土豆抬上驴背绑牢,两袋在木驮子两侧顺放,一袋在顶部向两侧横搭,驮子、兜肚、缰绳等看了又看。半路上松了根绳都有大麻烦,不逢集市、节日的山路上行人都没有野兔多,掉下个袋子,一个妇女加一个孩子缺力气举上驴背。最后给驴嘴戴上荆条编的的笼头,防止它下道儿东吃一口谷子西嚼一口糜子不好好走正道。

    张凤君换了一身讲究的衣服,平时放进柜里藏着,一拿出来樟脑球的味道满屋子,只在人前展示形象的时候才穿上。路上再三对杨光说:“到你大爷家,你知道怎么跟你大妈说话吗?”“知道,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怕你忘了。”“见到我老大妈咋不用说?”“你老大爷在锦城上班,你老大妈是场面上的人儿,这话不用说。”

    漫阴天,没有直射的阳光,天空有太阳的位置,直接看一点都不刺眼。微微南风热在空气中,感觉会有雨一定还遥远,心里一点不怕,路走起来浑身好热。其实杨光要求来有自己的小心思,想来见表哥大海,表哥听说他做手术,上个暑假陪他玩了一个星期。今年表哥上二年级,好想见见面,幻想一起玩上十天半个月的,即使今天不能尽兴,那么见个面也行。

    路边高岗上立起人字形木架,拦腰处是铺着干草的平台,这窝铺里晚上才住有护青的人。

    路边成群的家雀接力赛似的一拨连一拨飞起,高粱、谷子和糜子遭了秧,啖粮食连吃带祸祸。冬天里用草籽对付活下去,春天里有肥虫匆忙育雏,夏天里果菜不挑,秋天里拼命吃粮食养肥身体准备过冬。夜晚各回各家,白天凑到一块,吃饱了喝得了,聚在树梢,这个碰头,那个啄尾,满树稍“家家家”的叫声没完没了,一受惊,“轰”的一声全飞光。

    山沟里飞起一只雄野鸡跟着一只雌鸡,雄鸡长长的尾羽五彩斑斓,脖子处羽毛的颜色更艳更丰富,飞不远进了草丛。抓这东西,人要多,大范围站位,不让它落脚,连飞三次,它把脑袋扎进草堆就不动,屁股朝天撅,自以为藏了起来,这东西顾头不顾腚。今年春天围住一只,先跑到的两个人愣把一只鸡腿抢断了,杨立春把攥在手里的断爪子咬进嘴里,腾出手来追着抢,想起来就发笑。

    远处山坡有嘎嘎鸡在叫,听声音是雌的。春天刚孵化的小雏,屁股还沾着蛋皮,矮荆条稞子里你就修想追到它。跑不散的,雌鸡嘎嘎一叫,身后就跟上一溜土色绒毛小球,伏在地上不动都成土包子。

    路中央蜿蜒着一条蛇,硬土地上曲曲弯弯的身体看上去不长,实际是条大蛇,人肚子上能盘一圈半,立起来说不定比个子还高。草上飞在硬土地上扭不快,慢点站到它前面靠近,它头高扬,脖子的颜色非常像野鸡颈,所以蛇的名字叫“野鸡脖子”,鲜艳的颜色告诉敌人不要惹我,我口中的牙有毒。攻击性极强,身子自七寸处竖立,人右手一探一停,吸引它的注意力,不然它盯上你眼睛,因为人的这部位老是动,欠熟练的人,蛇已经攻击到手了,左手绕个小弧快速直掐蛇头根部,最好大拇指摁住蛇头,然后右手轻点捋直反绕的蛇身,不要使大劲,一使劲蛇就会脱节死去,不怕它是因为这丘陵山区没有致命毒蛇。杨光想去抓它玩,“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有大雨到”,想起这句谚语就放了它。它敢招摇过道,天要发怒地要遭殃。鞋尖踢起个石子,打在蛇尾上,蛇快速窜进路边草丛中,驴最怕它。

    山村的孩子,两条腿走路从来不当颗豆儿。三个小时的疾走,额头上满是汗珠。山坡上远远下望是一个村庄,房子的泥顶在树冠间忽隐忽现。街道上好多人在往坡路上看,来个生人全村人关心,到了村头有认识的早去通风报信。找不到路好办,问一声就会有人领你到门口,还有人帮忙牵牲口。“老疙瘩媳妇,来亲戚啦!”一嗓子就喊出老大妈,齐耳短的“五号头”,浅紫碎花布衫右肩有块长条补丁,蓝裤子膝盖处的方型补丁新得耀眼,一双窄跨梁的手工藏蓝色布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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