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卖尼龙线的大军。

    跑买卖还是田宝坤心仪的工作,农忙的时候不外出,家里的地不能耽误。家里忙别人也忙,人都在地里忙,此时的销路不好。他说:“往北走,三十里地差一天的节气,我边走边卖货,一天走三十里,天天看杏花、桃花开。”最近背包卖线人多如牛毛,脚跟脚进村吆喝,拼货物的品质、拼人的信誉、拼人的嘴皮子、最后吐血拼价格,利润如村前的河水东流不回头,心里懊恼异常,“嘛事都整绝户喽,一点余地不留,不懂得细水长流,整黄这行当以后,再找新的行当祸害。”摇头埋怨都没用,事情的发展他无力控制,这行当的危机很明显。家有千万带毛的不看,家有万贯没土地不算,思维无法突破这老理儿,心仪的行当前景黯淡,当他认真考虑开荒的时候,放眼河边山坡,哪里还有他的落镐地,后悔于事无补,心和眼四处找寻,去了二道沟。这里远离村庄,少有人来,坟无一座,地无一垄。从前的杏林如今根须皆无,山区草原工作站种的苜蓿草也莫须有了。就是这里,田宝坤用石头在四角堆砌起标记,自内心向外宣誓:这里全是我的。其实无人来争抢,不过是村里人心中的戈壁一坡沙漠一片。土里夹杂着石块,使足劲太阳光下镐镐蹦火星。带着午饭、大桶的凉水,车子后座捆着三把镐头,自行车放在沟底,因为那里才有阴凉,石头堆里镐头顶着衣服提供小憩的阴影,天天进家门首先修理镐头。当荒地被垦出来,这块没有石块填充的土地比四周矮半锹深,土地种上荞麦和谷子,只能种荞麦或谷子,村里最薄了的土地,这块地把段海波的地比了下去,面积最大。主人站在坡顶,看着就心满意足,地就是孩子,看着新出生的儿子喜爱有加,心中的快乐跟孩子过大年似的。

    不是家家都热衷开荒,张凤君不开荒。菜地面积也减少,种的菜自家吃,不再种植商品菜。个人家驴车多,都是小驴车。拉脚赚钱的马车全村就两挂套,车的轱辘都比原来的窄一半。没有大车,蔬菜外运困难,种菜的大户都是赶着自家的毛驴车跑,蔬菜的唯一销售地是南矿,矿区附近的村子种菜优势大,村里的土豆大白菜渐渐衰落,曾经的辉煌难续。张凤君没有气力开荒,薄支书不用开荒。大队预留的土地是旱涝保收的好地,一百五十亩做苗圃,五十亩包给儿子,薄支书家管理着二百多亩良田,成了村里唯一的新生大地主,死光的大地主跟他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小鬼见到阎王。他自家的地都甩给弟弟种,又诞生了富农。

    薄支书缺少狄支书的威望,但是村民的反对就是几句顺口溜而已,班子内成员的反对,支书不得不认真对待。从苗圃中剥离出十亩土地,都是计划外的土地,不用上缴任何费用。种了两亩地的小麦,两亩地的水稻,两亩地的大豆,一亩地的棉花,辟了一块菜地品种齐全,里面还有旱烟,因为支书不抽烟卷只抽老旱。农忙的时候雇佣短工,盖了两间小趴趴房,雇佣高万田养了两头猪五十只鸡三十只鸭十只鹅一条狗,过去给地主扛活,现在给支书当长工。果园承包给鲍庆平,不要钱只要果。加工厂承包给鲍庆忠,不要租金,只要对村干部的免费服务。小团体吃着特供米、面、油、菜、肉、蛋,抽着特供烟,喝着换来的特供小烧儿。把退休的狄支书纳入进来,不然,最能闹妖的就是这盏老灯。拉下水一抹黑,一根绳拴一串蚂蚱。用段兴邦的话说:“黑咧不龙豁黑。”嘿,小日子过的那叫个滋润。

    田宝坤的土地频频迎来参观的,段海波对土地不太满意,喷着酒气说:“老哥,这里的荆条都矮半截,油水不大。”田宝坤的肩头后背经汗浸日曝脱皮后变成古铜色,吸足了阳光心里暖暖的,“我觉着正经不错。”土地是农民的家园,是生活上的也是精神上的,活着翻土,死后入土,只有土地能绑架农民的身心。走南闯北的段兴德看过这块开荒地后,打个嗨声,“嗨!平原、草地、林区、滩涂撂荒的土地忒多了。再看我们这,沿着公路转个弯,逢个山沟有块平地就有人家就有庄稼,不敢荒废一块,连山顶都没给树木留一块落脚的地儿。不公平,不公平,贫穷和勤劳就是横和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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