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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尕的大马车卖了,更新过一套的,如今也都老了,前套骡子有腿伤,辕马也快被吃肉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卡车取代了马车。尽管他一百个不情愿,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维持下去,挑了大马车,用他媳妇的话说:“你什么都不是。”因为他对牲口的钟爱,他得意过;因为对牲口的钟爱,所以他坚持到了最后;也因为固执,使他的生活陷入了窘迫的洼地。安贞逛集市全村出名,这也是他拴大马车给她养成的习惯——穿新衣吃零嘴,曾经令他引以为自豪的恶习,如今令他伤神,手头缺钱啊。杨立春家里设局摸几圈麻将,天黑总找理由出去一会,踅摸把老婆和二尕留在桌上打牌。“哎呀,俩人抱在一起啃哪,嘴唇都啯秃噜皮了。”人们私下议论,事就瞒着二尕和王晓兰。王晓兰始终蒙在鼓里,这事儿正主都最后知道,二尕察觉戴上绿帽子当了王八,求杨校长,“大叟,这事我不想张扬,王晓兰知道了,一怒离了婚我更麻烦。”杨校长不乐意管这事,二尕恳求:“大叟,求求您,一趟街住着,我串门子都不去别人家,老少几辈子的交情,帮帮我。”这是实情实话,无奈的杨校长说:“他大哥吧,省城的高级知识分子,离家多年,管这事水土不服。他二哥吧,绵软的脾气,好言好语的劝劝怕是不顶事。小的时候他就怕他三哥,我看找立华能行。”拐弯抹角轻描淡写地唠嗑,这种事冰山一样露个头就恼了杨立华,立马扯来弟弟当着二尕和杨校长的面,表态这事到此为止。可是安贞不安稳,在姐姐小酒厂帮忙的弟弟三尕回家,对哥哥说:“二哥,在集上我看见二嫂的身旁伴着冯四,俩人搬脖子搂腰有说有笑的,你可得管管二嫂。”“管你自己的事!”这样说是掩盖内心的不安,无赖冯四送给安贞衣物,二尕是知道的,他管不了。近来,集市上夜不归宿是常事,对于原因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决定拼了。

    夜里一女一儿睡熟之后,摸瞎儿穿好衣服,摸黑儿出了院子。贴着墙根、路边的树下走,即使挑选这无月的后半夜,走到在哪,都认为有人盯着他,心虚紧张鼻尖手心直冒凉汗,感觉手中的短锯木把滑溜溜的,总疑心自己走路的动静太大,越小心越缺信心。偷偷摸摸的两步一转身三步一回头地爬到杂树沟深处,来到白天踩点的树下,听了又听,才把锯齿贴上树干,夜深人静走锯的声音反倒令他增力加快节奏,树倒砸地枝杈断折的声音,吓得二尕瘫坐地上,那颗不争气的心啊狂跳要炸,他赶紧把双手摁在胸口上,好一会子才缓过神来,夜风吹着浑身的冷汗,不停地打冷战。笨拙地摘掉树头,把短锯掖在腰间,扛起树干认准路就跑。出了沟底上了山坡,没有沟的藏匿和树的遮挡,他成了最大的目标,那颗不争气的心又开始狂跳,就在这时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不远处跟着个黑影且快速接近,吓得二尕魂飞魄散。就像饱受惊吓的野鸡,一头扎进草丛,顾头不顾尾。往坎下纵身就跳,肩上还扛着树干,落地后无法独自站起。他的哎呦声,把那黑影引到身边,原来是偷树的杨立和。“我清理干净树杈刚要走,你说你到了树下,蹲那地方半天不动,我也不敢动,等你放倒了树,我才放下心。开始你跑得像身后有狼撵,上了山坡你又慢得像老牛,这又闹什么幺蛾子?”“我以为是刀疤追我。这腿太痛了,动都不能动。”“崴脚了?”“不是,是小腿。”“你说你,有贼心没贼胆,为躲棒槌挨了榔头。你怕啥?狼叼去看不见,狗叼去撵出屎来。他们满山放火,我们就点一盏小油灯,抓住又怎地。”把腰里的短锯交到二尕的手中,“你忍着点,是我背你下山,还是我找人来抬你?”“你背我吧。”“就这能耐,这贼真不是你当的。”二尕的小腿摔成骨折,三个月无法干活,住院手术费还得安贞满世界去张罗。

    薄支书把南湾子的树林卖给了鲍庆新,在庆祝的酒桌上,从上午喝到下午。鲍三爷被请来喝酒,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声损人,“这树是山的衣,河的裳。你们扒光家乡的衣裳,不怕遭雷劈?卖大树植小树,丢了绿豆捡芝麻。”鲍庆新后悔好心请这叔叔,请来个糟心情。见无人回话,来蹭酒儿喝的杨英军学起杨大鹏的爷爷,“败家子,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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