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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雨水还好，春苗抓得不错，封上垄就没正经下过一场雨。柳城日报的头版头条的大黑字特别醒目：全市备好百枚火箭弹，随时准备“人工增雨”。以前的名称和现在的有一个字的差别，过去叫“人工降雨”。省电视台也在不停地播报：省财政下拨八千万资金抗旱，组织车辆解决个别地区人畜饮水难的问题。全省都在抗旱。五十年前，老农民抗旱，用锄头把地表的土搂开一薄层，把土锄得细细的，给地表罩个保护层，只要不下雨三遍五遍地锄，锄头下有水，锄头不是单单用来除草的。雨多地涝，老农民用锄头把地深深地锄，把土翻个身，松散土层，令地速干，锄头底下有火。锄禾曾是农民的标志，如今变了，农家里连锄头都没有了。
头七这天上完坟，杨锦华搭乘杨光的车进柳城，来买浇地的带状水管子。“廿家子没有卖的？”“有，都断货了，特别是接头的管件。”“今年怎么了？”“去年浇过一水两水的庄稼闹个十二成的收成，没交的闹个七八成，所以都想浇。往年建筑工地上活多，没精力管地。今年有活就叫，没活就打发，春天到现在跑了两个来回了。”“村子里不是专有浇地的人吗？”“太贵，一个小时要四十元，一亩地得一百多，浇不起。自己买几百米的管子，用院子里的井和泵，就浇离家近的一亩地，给牲口准备千八百的食料，省得花钱去买。”“管子需要多少钱？”“五千多，自己买了，以后可以接着用。小光，8月15号办杨亮的升学宴。”“好，一准儿到。”
杨锦华的儿子杨亮跟了母亲的民族，在柳城蒙古族中学就读，初中连着高中，是柳城县唯一一所开蒙语课的中学。升入初三，班主任老师的一个电话把安兰英调来学校，妈妈看着老师手中自己儿子省衣节食换来的手机，那颗盼子成龙的要强心啊，盛怒后大哭，换来儿子痛哭兼保证。升入高二的寒假，老师办班补课，杨亮住在大爷杨校长家，起早走贪黑回，一天的三顿饭都在外面吃。安兰英不放心，打电话来问，张凤君一点不隐瞒，全盘端出。安兰英立刻杀来，责问儿子，原来没有补课，是在快餐店打工挣钱。“那你挣的钱哪？”“想交学费。”又对妈妈说：“看我爸打工太不容易，你在家连一块豆腐都舍不得吃，我老张嘴要钱有点难开口。”有几个城里的孩子肯打工？有多少城里的家长让孩子打工？多么懂事的孩子，妈妈好感动，“儿子，别想那么多，你好好地学习，我们再苦再累也心甘，爸妈就是希望你考上个好大学，报考公务员聘个事业编，像你大哥一样，当个公家人，将来别像我一样在家种地，也别像你爸、你姐夫一样外出打工。”
安兰英走后，杨亮也走了，不在大爷大娘的家里住了，表情不明显但有，不满意大娘没替他隐瞒没为他撒谎。开学后，老师把杨亮谈恋爱的消息告诉给安兰英，安兰英火急火燎地来了，母子又是一顿痛哭。一个月后，杨亮打电话给杨光，想换个高中。杨光找了市物理教研员田春明，田春明摔人情，从大宁县蒙高求来一个名额，要一万块钱的学费，这已经是校长给教研员好大的面子啦。到了走的时刻，杨亮又改了主意，借口是给爸妈省点钱，姐姐肯给弟弟出这一万，杨光建议他转学，他说：“只要认真学，在哪都一样。”“我觉得你应该换个环境，内心清净，全力以赴。”杨亮的目光移向地面，努起嘴巴，此时的沉默是坚决的回答：不。这反到成了别人正为难他这个孩子了。又过了一个月，杨亮找到杨光，又要去大宁蒙高，杨光带着他去了田春明家，田表哥回复：“事情不太好办了。”此时，杨亮不再特别强调进蒙高了，高中就行。杨光挠头，小艺儿研究生毕业后在柳城市一高任教，一个普通的老师办不了这事。进柳城市二高中、柳城县高中，田春明办不了，田春芳也办不了。杨光只好联系同学无目标的乱撒网，还好柳城四高中能进，还一分钱不要，只是学校没有住宿的条件。杨光对杨亮说：“两个办法，一是住你大爷大娘家，二是合租四高中附近的房子，四高有食堂。”等了半个月，杨亮决定不去四高，说四高没有蒙语课。杨光哭笑不能，隐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