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kushuxs.net
    死无对证!佘彪被当作反革命分子惩处。

    佘彪想起一个名叫萧寒的人,是他在黄埔军校的同学,两人曾一起参加北伐,非常要好。那次在渔阳击毙日军特别行动部的海龟纯夫大佐,就是两人共同完成的。此人当年是八路军的旅作战参谋,如果萧寒能出面替他证明,起码可以不死。他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向最高当局申诉。在申诉的过程中,准许他给家属留下遗言,他就写下这封信。在信的末尾,他再三说对不起我,不仅没有尽到丈夫、父亲

    的责任,还连累了我……他叫我忘了他,如果可能的话,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如果孩子妨碍了我,可以把孩子送给善良的人……

    读完这封信,我的泪已经流光了,再也哭不出来。我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回大陆去找佘彪,无论如何也要见上最后一面,并要他看看自己的孩子;另外,我想去找那个叫萧寒的人,求他帮忙,看能不能刀下留人……

    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联系上两个在重庆的哥哥,他们已经是相当一级的干部。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很快就通过香港回到重庆,原来的家已经没有了,只好住在哥哥的家里。

    大哥利用他的关系,很快就打听到佘彪关押在渔阳,并为我办好去渔阳的一切手续。临行前,大哥劝我忘掉过去的事情,甚至处理掉我们的孩子。说如今这个社会,容不下过去的污泥浊水……当时,我理解不了他那番话的含意,我想凭我的能力,可以把孩子扶养大。

    女性的直觉,非常灵敏。在去渔阳的途中,我无时不处在莫名的恐惧之中——感觉佘彪要出事!我带着孩子,千辛万苦地赶到渔阳,连住的地方都没去找,就直奔监狱。

    万幸地是,我见到了佘彪。当他被人押出来时,我已经不能把他与过去的他相提并论了……我与他隔着粗大的木栅栏相见,他惊奇地看着我,仰天大笑后说老天待他不薄,公然在最后时刻还见到我和孩子。我惊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笑着说,明天一早,他就要上路,这回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早已枯竭地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佘彪伸出瘦得犹如干柴棒的手臂,抚摸着孩子的头,说像他,鼻子和嘴像我,总结了我们俩的优点。孩子一点也不畏惧,在我的鼓励下,怯生生地喊了声“爸爸”……

    我看他紧紧咬着嘴唇,不让泪水在孩子面前流下来。站在一边监视的人提醒我们,还有几分钟就结束探望了。我赶紧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他认真地说:没有死在日本人手里,和倒在战场上,反而在天亮后死在恶梦中,这是他一生的遗憾……他说他不后悔,毕竟做了许多有益于人民的事情,也曾经活得畅快淋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以问心无愧地离去。他最为担忧地是我和孩子。

    我告诉佘彪,我已经托人去找他在信中说的那个萧寒。

    佘彪苦笑地望着我,说不用找了,此人现在和他关押在同一座监牢里,也被判处死刑,明天两人将一起上路。天哪,我最后一线希望断绝了,我紧紧抓住隔着我和他的栅栏,大声地问他:怎么会呢?你不是说萧寒是八路军的作战参谋!

    佘彪低下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看守冷着脸说时间到了。

    佘彪突然扑到栅栏上对我说,他想亲亲孩子。我抱起孩子凑到他面前,孩子也许被吓着了,哇地一声哭了,拼命扭着身子。他眼里含着泪,呆呆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把脸靠近栅栏。他把嘴死劲伸进缝隙,轻轻吻着我,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笑,眼里含着泪光,真诚地对我说如果有来生,再见……

    隔下来的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几天后我领到一具封上盖的棺材,我按他的嘱咐,将他安葬在菩提寺后面一片树林里。他说那儿有几座坟茔,你找到一个叫李雄的碑,就埋在他的旁边。如果实在找不到,有一棵大杨树,埋在那儿也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