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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诗琳:我又开始给你写信了,还是在这辆北行的列车上,还是在这寂寞的夜色里。原来想着写了上一封就此停笔,但是发觉自己休息得并不安稳。或者只有手中拿着笔,脑袋中想点东西,才能让我从这气味污浊的车厢中找到一点出尘的气息吧。
车窗外铁轮轰鸣,列车正于这黏实的黑幕中穿行。夜深沉,没有一丝月色。偶尔几点星光闪动。
我不知道星光算不算是满天的心愿,一点又一点,闪烁不定的精灵,看在眼里,引人遐想,又总遥遥无期的相隔。
中午还在觥筹交错,笑语欢颜,晚上则是车站送别,泪水涟涟。而目前这夜阑人静,华灯过后的列车上,却只余下满心的孤寂与空虚。
我虚弱地坐着,无力地望着身外那似乎正散发碜人的寒意,很茫然。火车上人很多,我却无比寂寞,觉得是满心的萧瑟,萧瑟得让人心不能安稳。也许,正是这样流驶的声响,更能增添羁旅途中人心的寂寞罢。我茫然又无力,无可挣扎。虽然我知道自己要奔赴何方,但同时,我也并不明晰,自己的出路究竟是什么。
噔!
手机提示音响过,一丝微光在把我笼罩得几乎窒息的黑暗中跃起。
不同的地域
一样的星光
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真心的祝愿你快乐
彩信是你发过来的。诗琳。
有人惦记,我觉得很幸福,却又感觉那么的伤痛。想起你的笑靥,我淡淡地笑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样,鼻子很酸,几乎就想落下泪来。
你好啊我姓李叫李珊然。挺清亮的声音,好简单的自我介绍。
声音我斜对面的座位,一位大概比我稍大些的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短发,脸庞很秀气,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内中又泛着明亮的智慧的光,让我觉得对方有点与众不同。
她这不合时宜的说话,完全打断了我沉缅中的忧伤。也因为这句话,我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我没有说话,也只看了她一秒种,就转过头去,继续对着车窗。诗琳,没有人能够打扰我想你,没有人。
她问我的名字。我实在是不想理她,也没有任何心情说话。她一笑,又问我是不爱说话还是有心事。
我挺恼火,甚至有些想开口骂人的冲动。我努力把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并做出一副姿态,那副让人一看就明白的姿态,就是她,打扰我了。
她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而她确实也是,所以后来一段时间内她并没有再来打扰我,只是把脑袋枕在她的背包上,似是睡了。睡的时候,她的神态很安详,只是随着列车的晃动,长长的睫毛偶尔会抖动一下。
我把手底下的录取通知书放回了包里。刚刚我给你发了短信,看那通知书上那一串长长的地址,告诉你我所要去的地方,那个远离我故乡二千八百公里外的北国故城。那间陌生的军事学院的详细地址。
火车上这一夜,也是我从小到大惟一在外度过的一夜,我失眠了。思想纷繁复杂,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着脑海,让我片刻不得安宁。即时有时我闭上眼睛,也只是在深夜的凉意间寻找了稍有自我的空隙。
寒意袭来又渐渐消去,夜色也渐淡,初秋黎明的光亮渐渐使被夜色湮没的万物,轮廓又渐渐清晰起来。
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射进车厢,那种灿烂的美,在黯淡的空间中,显得尤其珍贵。铁路两边山峦起伏,迎着阳光的那面,都显得挺辉煌灿烂。
这趟车上的旅客并不多,加上又是广州开车的首发站,就近几个车厢的座位都没满,我们这个两排面对面的六个座位,就只坐了三个人,我,那个叫李珊然的女孩,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比我还闷,上车时吃了碗面,之后只是躺在座位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