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眉来眼去、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忍不住问道:“你家师父怎么了,可有事瞒着我?”

    旧林不擅长撒谎,视线不断躲闪。陆浅葱佯作严肃的叠好衣裳,几番逼问,旧林只好叹了一口气:“师父最近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陆浅葱问:“发生何事了?”

    旧林摇了摇头。陆浅葱垂眸思忖片刻,终是下定决心:“我随你们去看看他吧。”又怕两个少年误解,她又解释道:“权当还礼。”

    说罢,她将给江之鲤做的冬衣整理好,提了两坛甘甜的糯米酒当做拜年礼,便和两个少年出了门。

    出门没走两步,便碰见了出门回来的赵徵。

    自从那日赵徵失言叫了陆浅葱的名字后,他便有意无意的避着她,每日除了例行的劈柴扫地搬货外,就是远远的凝望着陆浅葱,等陆浅葱转头去看他时,他又若无其事的调开视线。虽然他不承认,但陆浅葱依然隐约猜到,他大概是恢复了些许记忆了。

    虽然不知道赵徵究竟记起了多少,但他并没大发雷霆,也没有对她喊打喊杀,只是装作以前那个傻傻的赵铁牛一般沉默不语的跟着她,为她处理酒肆的日常琐事。

    直到今日,汉人战败投降,割地赔款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乌山镇。赵徵听后失神了很久,转身便离开了酒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柜台中两坛上好的竹叶青。

    在他失忆的那段日子,陆浅葱用尽了所有虚情假意的照拂和善意,给赵徵造了一颗带着剧毒的糖果,赵徵食髓知味,果然深陷那虚假的温情中不可自拔……他好像一夜之间被磨去了所有的锋芒和锐气,变的隐忍而患得患失,然而陆浅葱却并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怨恨是她迷失了方向,让她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明着一盆火,暗地一把刀……这实在是很危险的。

    巷口,赵徵朝她走来,清冷的寒风中夹杂着竹叶青清冽的酒香。他面无表情的扫视旧林一眼,却是问陆浅葱:“你去哪儿?”

    陆浅葱脚步不停,与他错身而过:“出去一趟,你饿了就自己找吃的。”

    出乎意料的,赵徵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紧跟不舍,只是嘴角动了动,轻声道:“外头流民遍野,你多加小心。”

    陆浅葱点点头,走出脊杖远后,她不着痕迹的往回一瞥,发现赵徵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凝望她离去的方向,宛如石雕。

    她一时心情复杂,加快了步伐。

    乌山古木参天,白雪斑驳,氤氲的冷雾弥漫,静谧得唯有飞鸟振翅和踏雪的声音。陆浅葱顺着青石小路曲折前行,爬到半山腰,隐约可见一片清幽挺拔的竹林,往竹林深处再走一刻钟,便隐约可看见一座围着藤蔓和篱笆的小院,院中竹屋三两座,有炊烟袅袅,静谧而温馨。

    旧林推开竹林进去,回身朝陆浅葱笑笑:“陆姨,到了。”

    沉鱼落雁两姐妹也在,俱是坐在竹屋前的台阶上拭刀,见到陆浅葱到来,两人还刀入鞘,站起身来冷冷的望着来人,面色一如既往的冷艳无双。

    陆浅葱忽然就有些情怯,在门外踟蹰着。

    她倒不是怕沉鱼落雁,而是忽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来……自己不请自来,可否太冒昧了?

    正犹豫着,故渊却是拉着她的袖子将她引进门来。陆浅葱定了定神,也不再矫揉造作,顺着两个少年的引导进了竹屋,转过一步三折的回廊,便见竹叶蹁跹的亭子中坐着一抹熟悉的白衣。

    江之鲤背对着她,乌发束了一半,另一半从脑后直垂腰际。他唇边放着一管竹笛,鲜红的穗子随风而动,清幽婉转的笛音袅袅而散,那一瞬,簌簌抖落的竹叶映着还未消融的残雪,映着他如竹般修长挺拔的身姿,出尘卓绝。

    这是陆浅葱第一次听他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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