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糖厂被河北的商人买上经营权,她们先后又都上岗。可惜身份和地位与以前有了本质的区别。以前是国家的工人,是领导阶级,是主人翁,现在却成了私企的打工者,雇佣者。好像她们吃的是老板的饭。这种感觉是很心酸的。临下岗那天,厂长大义凛然慷慨悲壮地说:“我们都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受党的教育多年,现在祖国母亲的奶水有限,可她的孩子太多,祖国母亲奶不过你们,你们自谋出路吧。一个家庭孩子大了也得独立生活自食其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们出嫁以后也没觉得自己长大,可被厂长这么一说,真的好像突然长大。人有时候真该逼一逼。
汪家齐并没有实现父母让他当干部,坐办公室当知识分子的愿望,他没考上大学,连工厂也没法进,只好当司机。汪家齐没考上大学并不是他智商不高,学习不好。他在小学和初中时,不怎么用功,可总是班级考试的第一名。他自己和他的父母也确信他能考上大学。他的父母也庆幸自己的眼光,庆幸他们的命运好,抱养了一个儿子是这样的优秀。汪家齐十六岁的时候已经一米八的个头,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更重要的是头脑灵活,思维敏捷,谈吐不凡。人们也说他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他父亲听了很高兴,这不仅夸了他父亲的聪明,也等于社会承认汪家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父亲自己也纳闷,倾心的抚养是不是也会有遗传?他的父亲常常欣慰的仔细地端详他,儿子的身高,外貌的某些特征,特别是说话的声音和走路的姿势也都那样地像他。他承认自己和儿子前世有缘。更让他欣慰的是儿子那么聪明,读书的成绩那么好,考个不错的大学是易如反掌的事。从此,他们的下一代就是知识分子了,可以改变门庭光宗耀祖了,到祖坟填土烧香磕头的时候也可以向父亲说:儿子给您争光争气了。
可是,汪家齐让父亲彩虹般瑰丽的梦想化为泡影。
汪家齐也常常想:如果没有遇到他现在的妻子温芳,如果温芳没有那么美丽,或光美丽不温柔,或光美丽和温柔不聪明,那么他就不会那么用情之真,动情之深,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投入爱河而不可自拔,以至于荒废了学业,耽误了前程。
在上高二的时候,他和同班同学温芳相爱了。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他们爱得天高地厚,爱得天昏地暗,爱得水深火热,爱得惊天动地。他们忘记了学业,忘记了理想,忘记了前程,忘记了父母天地般的厚望。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形影不离,如胶似漆,谁也离不开谁,好像离开了就活不了。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很快就偷吃了禁果。很快有了爱的结晶。温芳在高考后的几天为汪家齐生下了一个酷似他的儿子。汪家齐离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只差二分。就这样汪家齐与大学失之交臂。
于是,汪家齐的父亲草草地给他们办了婚事。尽管儿子没考上大学,可是给儿子娶媳妇毕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何况媳妇为他们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呢。
汪家齐没考上大学当知识分子坐办公室,当了一名开货车的司机,但他不怪妻子。因为妻子温芳的学习也是全班前五名,要不是遇见了他,她正常地读完高中,怎么也可以考个大学。那个年代,一个男大学生都令人羡慕,何况一个女大学生?何况是一个美丽,温柔聪明的女大学生呢?要说耽误也只能是自己耽误了温芳了。是呀,当年学习成绩不如她的都考上了大学,现在大多数是科级干部和副教授的级别了。因此,他俩从来不敢参加同学聚会。自从儿子成了中考状元后,他们两人才扬了扬眉,吐了口气,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可是,即将离开家要去陪读的温芳,临走的头一天晚上,洗漱完穿着白色碎花睡衣的温芳上床后,他们久久地拥抱亲吻,她竟没有*,磨蹭了很久,喘息了很久,浑身大汗,竟没有完成那美好的事情。
妻子抚摸他,安慰他,亲吻他。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沮丧的很。也许是刚跑完一趟车,走了一个星期,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