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看起来精神尚可,先是与西突厥使者交谈,对真定公主的深明大义极为赞赏,赏赐对方不少金银财物,便让使者先去驿馆休息。

    接着才是重头戏,皇帝对贺融他们此去这一路的情形十分感兴趣,先是询问了路上的情形,又认真听贺融讲述两年中发生的大小事情,间或插嘴问上一两句。

    他们这一段经历,说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也不夸张,待贺融说到贺湛刺杀伽罗那一慕时,非但皇帝听得屏息凝神,连贺泰都忍不住轻轻倒抽一口凉气。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宫娥扇风的动作情不自禁顿住,皇帝却没有察觉,依旧入神。

    “……这时伽罗就被一拥而上的突厥卫士制服,谁知当时情势紧张,五郎一时失了节制,竟将人活活勒死了。”

    说完一大段话,贺融终于可以歇上一刻。

    马宏忙递上茶水,贺融也不客气,仰头一饮而尽。

    皇帝轻轻舒出一口气:“五郎不容易,他的手现在如何了,没落下伤病吧?”

    贺融:“谢陛下记挂,后来细心保养,并无大碍。”

    皇帝:“那后来你们奔袭东、突厥后方,又是怎么回事?”

    贺融:“当时真定公主得到消息,东、突厥伏念亲自带兵进犯张掖城,我出关时,犹记张掖守军不多,唯恐刺史梁昱守不住,就禀明公主,让贺湛带上一百禁卫,以及西突厥五千骑兵前往东、突厥,奔袭他们的牙帐。伏念得知消息,连忙带兵回撤,这时甘州之危得解,我们也已经撤回来了。我不擅沙场驰骋,此事多赖贺湛与陈谦等人一手主导;还有薛潭,他奔走西突厥各地,观察地形,绘制舆图,只是时日有限,西域又疆域广袤,无法一一去到。”

    皇帝极为高兴:“这是意外之喜,现在用不上,以后总能派上用场,你们实在是大大出乎朕的意料,此行圆满,不仅有功于朕,有功于朝廷,更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天下,来日朕必要上告太庙,以彰其功!”

    贺融与薛潭俱都行礼拜谢。

    贺泰也很高兴,两个儿子立下如此功劳,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面上有光,若说先时封王之余还有些许遗憾,如今这点遗憾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骄傲,毕竟如今朝中三王,齐王与卫王再得天子青眼,也没有贺融贺湛这样能干的儿子。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又低头拭泪。

    换作以往,皇帝必然要斥责长子软弱类妇人,但今日同样满怀喜悦,也就只扫了贺泰一眼,没再出口扫兴。

    马宏适时上前,轻声道:“陛下,药都热第二遍了。”

    “啰嗦!”皇帝有点不耐烦,原本还有许多话想问,被这一打断,只觉兴味索然。

    “罢了,你们一路长途跋涉,今日就先到这儿吧,先回去歇息,三日后再与其他人一道上朝听宣。”

    他顿了顿,又对贺融道:“你的婚事,且不必伤心,朕再为你另指就是。”

    贺融先是一愣,而后茫然,压根就不知道皇帝这飞来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来得及让他多问,皇帝挥手让他们退下,几人只得领命告退。

    出了宫门,薛潭归家,卢容另有去处,余下贺泰贺融父子二人上了马车。

    贺融这才道:“还未恭喜父亲封王。”

    “嗨,这也不算什么,你爹早二十年,就已经是鲁王,现在不过是复爵罢了,不值一提!”贺泰勉强要做出谦虚的样子,却难掩眉宇间的飞扬自得。

    贺融有点好笑,又有些无奈。

    他的父亲这半生也算经历了不少坎坷,可直到如今依旧学不会掩饰情绪,这不是个优点,但也有好处,起码像皇帝那样精明的人,绝不会乐意看见一个城府深沉,处处算计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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