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摆摆手,

    道:

    “自古以来,同患难容易,同富贵,难呐。

    再说了,当年是手把手的兄弟,现在呢,是君臣,君臣有别,如鸿沟深远,规矩一多,人味儿自然也就少了,哪里还能剩下几分亲近。”

    “先皇能容下两位王爷,当今陛下,为何就不能容下一个平西侯爷呢?”

    “靖南王出身田家,镇北王出身李家,都是百年乃至数百年的大家之族,而平西侯爷,出身自黔首。

    这,不一样的。”

    “哦?门阀都倾覆了,现在怎么燕国,也以出身论人了?”

    “非也非也,非是以出身论人,此中,是有意味的,富贵之家,一世荣华,正因唾手可得,故而不是很在乎,也不是很看重。

    但起于微末,骤然乘风而起,他人家族数代百年之功方可成就之高位,其已然获得,人心,就容易不知足。”

    姬成玦摇摇头,道:“我怎么觉得,那些骤然暴富的,更是视财如命,更看重也更舍不得这些?”

    “然,这类人,是大多数。”

    “那……”

    “但平西侯爷如今已然是我大燕军功侯爷,却依旧主动开战……”

    “是楚人先挑衅。”

    “得了吧,这是糊弄人的。”老广头喝了一口酒,很得意地继续道,“楚人连国都都被烧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说休养生息个几年,这会儿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对我大燕开战报复了?他楚人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也是。”

    “是吧,依我看呐,平西侯爷这是进取之心未灭啊,还不满足。”

    “不满足,又当如何?”

    “一如我先前所言那般,这类人,到最后,就是功高震主,封无可封了,谁能保证,平西侯爷哪天会忽然屁股痒痒了,想去咱陛下龙椅上坐坐,看看坐龙椅是个什么滋味?”

    姬成玦点点头,

    他啊,

    还真坐过了。

    老何头冷汗都流下来了,如果不是局面不适合,他真想起身给这个老亲家一巴掌抽过去,叫你话多,叫你话多!

    大燕风气本就偏粗犷,对民间言论的提防和控制没乾国厉害;

    当然了,若是议论其他的事儿,必然是会有所顾忌的;

    但正如那些大臣们先前几乎明火执仗地弹劾平西侯跋扈一个道理,在这件事上,只要是屁股站在皇帝这边的,就是天然的政治正确啊。

    提防权臣,帮天子一起守护社稷安稳,有错么?

    反倒是其他的事儿,

    比如平西侯爷强抢民女啦,刮地三尺啦,

    这些事儿,反而没人敢置喙,因为平西侯毕竟是平西侯,没政治制高点和法不责众的庇护,真没什么人敢单枪匹马地和一位军功侯开干。

    同时,老广头还是宗室,姓姬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家人,说这些话,风险也就更低。

    姬成玦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你是希望咱们陛下的心胸宽广一些呢,还是希望………防微杜渐一些呢?”

    “唉。”

    老广头伸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道:

    “先皇和当今陛下,对宗室,都不是很好,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我也不怕说出口,但也正是因为宗室现在已经不堪得很了。

    百年来,防蛮子,靠的是他李家;

    现在,防野人防楚人,靠的是郑家;

    咱宗室里唯一能拿出去的排面,也就是大爷,防的还是他娘的乾人,嫩得能掐出水的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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