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着脸道:“娘,这是厉婕妤。”她的声音犹带着一丝哽咽。

    “哟,原来是厉婕妤。”那妇人忙擦了擦手迎上前来,殷勤道:“早就听闻厉婕妤最得宠幸,如今一见,果然通身的气派,臣妇的眼睛都快晃瞎了呢!”

    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谄媚,一种低等造作的谄媚,令人相当不愉快。厉兰妡先前也听说聂淑仪家中十分难过,现下看来果然属实。聂淑仪的父亲是一个没落的清贵,自从被贬了官后,他便似变了一个人般,整日躲在房里酗酒不说,且沉迷于抽鸦片烟,轻易不肯出门;聂夫人从前大约也是端庄高华的妇人,可是被生活折磨得变了相,她也有自己的一桩乐趣——爱好赌博,仿佛如此就能忘却诸多不愉快。

    这两样都是烧钱的东西,家底怎不飞快地掏空呢?但凡家里揭不开锅,或是外头欠了账,聂夫人便直奔宫中来找她亲爱的女儿——只有这时她才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厉兰妡皱起眉头,微微朝聂夫人点头示意,自己却拉着聂淑仪在一边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聂夫人识趣地避开。聂淑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妹妹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厉兰妡也不寒暄,单刀直入地道:“聂夫人是否又来找你要钱了?”

    聂淑仪不意她这样直白,惊愕道:“妹妹……”

    厉兰妡便知不错,“果然如此,前儿兰妩还瞧见你托太监变卖身边的首饰,回来当成一件笑话说与我听,我先还不信,谁知竟是真的。你也忒大胆了,明儿宴会要戴的时候怎么办呢?还是托人从当铺里赎回来呢?”

    聂淑仪只觉羞愧无比,红着脸道:“我也无法,只求一时抵过就罢。”

    “那也总归不好,不是妹妹说你,你也太纵着他们了,若次次有求必应,岂不成了无底洞了吗?”

    聂淑仪声如蚊讷,“他们总是我的生身父母……”

    厉兰妡望着她,只觉恨铁不成钢,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掏出一个荷包递给聂淑仪:“这里有一袋金叶子,你先拿去抵过,若还不够,只管来幽兰馆寻我。”

    聂淑仪更加愕然,“妹妹,这……”

    “方才听见里头争吵,想来总是你一时拿不出钱,尊母起了脾气。这金子你且拿去,当妹妹我喜欢卖弄人情也好,钱多得花不完也罢,你且去打发那尊神祇,也好换一个清净。”厉兰妡硬将荷包递给她。

    聂淑仪无法,只好羞涩接过,“那就多谢妹妹一番好意。”

    厉兰妡又劝道:“姐姐,恕妹妹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放清醒点吧,进了宫,你就是宫里的人,其实与外头再无瓜葛;他们再来扰你,你稍稍应付一两回,是你做女儿的不忍;若次次拿自身填他们的限,那就是你糊涂了。姐姐,你细想想吧。”

    不待聂淑仪回话,厉兰妡便领着兰妩离去。她相信经了这遭,聂淑仪总能稍稍明白一些。

    兰妩支颐问道:“美人,你今儿怎么突发善心?”在她心中,厉兰妡可从来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老好人哪。

    厉兰妡轻轻笑道:“什么善心,胡说八道,我不过是在为以后铺路罢了,聂淑仪有位分,无宠爱,有柔肠,心又软,只要设法打动她,往后就能为己所用了。”

    兰妩咯咯笑道:“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是蛮同情她的。坏人做久了也挺累,不是么?”

    厉兰妡瞪了她一眼,“少耍嘴皮子罢,走你的路要紧。”她脚步飞快,心底却微微有些怅惘:在宫中生活了这许久,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否曾有过几缕微弱的柔情,抑或只剩下无边的算计。

    这不能不令她感到悲哀。

    厉兰妡自打出了月子,又可以侍寝,便重新霸占了萧越的夜晚,甚至连白天也不放过。而萧越也很乐意受她的禁锢,尽管幽兰馆离得远,行动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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