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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乍起之时,厉兰妡的月子已经坐满,御驾也回銮了。而仅仅从行宫回来后一个月,厉兰妡又被诊出身孕,如此一来,众人不止惊奇,几乎觉得她如有神助了。

    幽兰馆前来问候的人群从内殿一直排到门前萎黄的梧桐树下,不止嫔妃们来了,连宫女们亦前来取经——她们往后总是要嫁人的,没准沾了这位娘娘的福气,也能一鼓作气生几桌麻将。

    虽有甄玉瑾和贾柔鸾两位高位嫔妃坐镇,厉兰妡依旧稳稳地坐在正殿那张贵妃椅上,旁人当然体谅她怀着身孕辛苦,不肯叫她起来,她自己竟也毫不客气。

    更有一干低位的妃子在她身旁趋奉着,仿佛幽兰馆的丫鬟仆婢全都是摆设。楚婕妤殷勤地捧过一个果碟,“夫人尝尝,这是嫔妾园中新结的杏子,甜中带酸,十分可口。”

    厉兰妡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捻起一颗,“果然好滋味,婕妤妹妹种得好东西。”

    楚婕妤面露喜色,正要加紧说几句奉承话,偏偏梅美人横空里夺过话头,“夫人,您这身衣裳也太素净了,嫔妾那里倒有一匹皇上才赏的丝缎,是苏州进贡的,颜色鲜丽得很,正合夫人这样娇丽的美人儿穿。”一边用雪白的绢子小心地拂去厉兰妡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金才人轻轻巧巧地笑道:“美人姐姐说笑了,厉夫人哪里还短东西使,陛下都快把半个库房里的绸缎搬过来了,用得着姐姐这样卖弄!”

    梅美人的脸色一红一白,厉兰妡却温然开口:“金才人才叫说笑,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夸张,何况凭本宫有什么,别人总是一番好意。”她朝梅美人含笑道:“既然美人这般有心,那本宫也就不假作客套了。”

    有时候适当的通融变达,比完全的高风亮节更使人亲近,因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缺点的人,而非故作清高高不可攀,无形中便可拉近距离。梅美人觉得面上有了光辉,愈发谈笑风生起来。

    甄玉瑾看着厉兰妡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恨得牙根痒痒,几番恨不得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叫她再也没法得意。她好容易才忍下这股冲动,脸色却憋得青紫——贾柔鸾比她机智得多,看了一眼就借故告辞,只说回去照顾太后:太后是她永远的借口。

    甄玉瑾终于忍受不住,也起身告退,厉兰妡诧道:“贵妃娘娘不多留一会儿么?”

    甄玉瑾的笑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森的锐意,“不必了,本宫不比妹妹安闲,还有许多宫务需要处理——它们可不等人。”

    厉兰妡假意愁眉,“嫔妾哪里称得上安闲呢,已经有了这许多孩子,肚子里又窜出一个,一个个白天黑夜的不安分,闹得嫔妾头疼,嫔妾倒是羡慕贵妃娘娘独自一人的好福气呢!”

    这小蹄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甄玉瑾险些没给她气死,总算她的定力好,仍设法挤出一副笑模样来,矜持守礼地离去。

    回到墨阳宫,甄玉瑾便有些心事重重的,她一手按着平坦的腹部,一手将茶壶盖在桌上滴溜溜旋来旋去。

    荷惜在一旁看着,很担心它会突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她小心地上前夺过脆白的茶壶盖,将其放回原处,轻声道:“娘娘是在担心厉夫人的身孕么?您放心,她的出身摆在那里,凭她生多少个孩子,总越不过您去。”

    甄玉瑾的声音轻渺得像冥府的鬼泣,“可一个女人这一生若是没有过一次生育,她就不能称作一个完整的女人,本宫多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是本宫腹中生下的孩子,本宫都会全心全意地喜欢。”

    荷惜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能骂几句厉兰妡来交差,“说来那贱坯子不知怎的这样好运气,一个接一个地怀上,又一个接一个地生下,跟抱窝的老母鸡似的没个尽头,老天爷大约瞎了眼,净眷顾这些卑微之人!”

    甄玉瑾重重叹道:“或许正因为她卑微,老天爷才肯多眷顾她些,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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