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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慕容纸眼中光芒缓缓淡去,脸部的线条也变得冷硬得吓人。他想起在凌月城每日醒来时,照到床上暖洋洋的冬日阳光。那光亮,此刻突然离他好远,似乎那样的日子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师父。”

    他终于来找自己了。

    ……

    其实,任何被控的尸身在彻底湮灭之前,身为“主人”都能轻易地感知它身在何方。

    所以,想要自由自在、想从卫散宜身边逃开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他根本就是逃不掉的,根本就是逃不出卫散宜的手掌心的。

    之所以能偷来凌月城中一小段平静的日子,不过是卫散宜有意施舍给他的而已,他心底何尝不是早就明了?

    他早就清楚的。师父就是那样的人,对于记恨的人,他若肯一掌杀了你,反倒是对你仁慈的了。

    而不仁的时候,则会像猫捉耗子一样,先抓到手里,再慢慢折磨把玩。先把你抹除前尘放在雪山上尝够孤寂之苦,再躲起来笑呵呵看你痛失所爱,等把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再又丢给你一点点希望和甜头,只为了有朝一日亲手把它们统统夺走——

    说不绝望是骗人的。

    这和眼睁睁看着阎王来索命,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区别。但更让慕容纸感到无力的是,若是自己的命也就罢了,本就是师父救来的,师父要,还给他便得了。

    但卫散宜是什么人?若只是拿你慕容纸的小命走,他还有什么取乐的余地?

    不不不,他根本不想要你的命,他只想看你难过,看你痛彻心扉。

    这件事如今对卫散宜来说简直容易得让人发笑——谢律的小命,完全捏手上任其欲取欲予,而慕容纸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哭泣?乞求?只能增添卫散宜的快感,让他笑得更加疯狂,除此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师父您究竟……想要什么?”

    凌冽的寒风中,木然看着眼前人缓缓走近。慕容纸问出这话时,语调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心惊。

    因为知道不能哭,不能求,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所以只能这么呆站着,任凭即将到来的无法揣测的深深恶意狠狠砸在身上。

    他怕卫散宜,至今仍怕。不仅仅是因为从小的打骂和□□让他习惯了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更是一向深知只要半句话说不好,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就会轻易被碾磨连渣都不剩下。

    而那东西真的要被拿走的时候,轰然掩盖过恐惧的,竟是心底突然间破土而出的倔强。

    怎么可以让你夺走……

    凭什么你……就可以一直从我这里掠取那本来就不多的幸福?

    身子不抖了,就连眼神,都定定没有从那张可怖的脸上移开。

    在那心房中缠绕得满满的倔强之后,始终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仅仅是知道想要保护的人在身后远远的那座城中,就源源不断地蔓延了全身的血脉。

    明知道区区“尸体”想要对付“主子”,不过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也怀了些没有人知道的私心——毕竟若能双双就这样终了此生,也挺好的不是么?

    这样最后的记忆,就可以在凌月城是被宠着护着的日子,那段日子不好么?

    若是就这样结束了,我应该是幸福的。

    可是,只是那样就足够了么?

    ……

    乱葬岗上,飞沙走石起了一阵妖风。刮起遍地雪片飞舞,同时天际微显雷光轰鸣,大雨将至。

    卫散宜愣了一愣,露出一抹轻蔑至极的笑意。

    “就算会引天雷,你也是斗不过我的,纸,这又是何必呢?你也知道,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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