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太后主动问的,她说了实话,还要被瞪,海清觉得太后真的挺矫情。
被这么说的薛英暮倒是没有反驳,她也觉得今天的自己分外矫情。明明知晓陶瑾然和自己有猫腻,还欲说还休,加以利用,勾起凤承渊的好奇。她这么做又是图什么呢?图他的嫉妒和后悔吗?薛英暮垂着眼看酒杯,她甚至怀疑这两个词不会出现在薄情冷心的皇上身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凤承渊今日的表现后,内心里还是十分舒爽。或许每个人都有阴暗面,而薛英暮阴暗面中的一小面,可能就包含着看凤承渊吃瘪。
此时,被薛英暮称为“薄情冷心的皇上”正捧着奏本子,心烦意乱地批改。
凤承渊很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是它偏偏不能。
他合上奏折,不耐烦地丢到了一边,脑海里薛英暮雪白精致的脸和陶瑾然那张俊秀的面庞飘来飘去。
凤承渊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师兄是个很优秀的人,聪颖,悟性高,随机应变能力也很强。
他更知晓那个被誉为“太后”、被他摈弃在心房之外的女子有多良善、多吸引人。
凤承渊在脑海里一一回忆着他们二人今日对话的内容,不由得因那份突出的熟稔烦躁不已。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吗?会吗?可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什么,又关他何事呢?
凤承渊死死地闭着眼睛,慢慢地摸着龙椅上的凹凸不平,像是在摸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
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适才被他臆想过的主角之一,正大咧咧地站在他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凤承渊一是惊讶陶瑾然的轻功又长进了不少,二是为自己的大意懊悔,得亏进来的是陶瑾然,若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只怕明日大齐就能换新君了。不过很快,凤承渊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摆出了陶瑾然所熟悉的那张面孔,道:“师兄来了多久?”
陶瑾然摊摊手,“刚来不久,你那副狰狞的表情我可没有看到,所以你莫要杀我灭口哦。”他眨眨眼。
凤承渊一笑,从那张堆满奏折的桌子前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兄在胡说些什么,你我同门一场,只要你不犯诛九族的大错,朕又怎么会舍得杀你。”
陶瑾然摸摸鼻子,极有探究精神的问道:“诛九族的罪有哪些?你先跟我说说,我好尽量管着自己不去犯。”
凤承渊抿唇,又坐回龙椅上,打量着陶瑾然,好整以暇地道:“师兄还是莫要知晓的好,不然朕真怕这大齐朝届时翻了天。说起来,我还未恭喜师兄,去了五台山一趟,便从一个小太监遥遥的变成了积善宫总管,师兄果然是手段高明。看来,朕未请错人。”
陶瑾然听了后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总觉得凤承渊话里似有若无带着刺。
陶瑾然伸出大半个身子趴在凤承渊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真诚地睁大眼睛,“承渊啊,我想了很久,总觉得还是需要知道你和太后之间发生过什么才好判断她的性格。就算是破一件小案子,也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更何况现在其中还牵扯着国家大事。”
凤承渊又站起来,陶瑾然的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转来转去,凤承渊在陶瑾然面前站定,眯了眯眼,道:“师兄真想知道?”
陶瑾然二话不说地点头。
凤承渊沉着心,一步步地走向下座的一张椅子。椅子旁摇曳的烛火将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使他整个人都处在暗黄色的光辉下。
陶瑾然也选了一张离他较近的椅子,兴致勃勃地准备听故事。
凤承渊慢吞吞地喝口茶,抬了抬眼皮,“师兄,你还记得我回宫的时候是多少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