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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难得清闲, 虞鹤想着约严世藩一起去看看那时兴的冰灯会,还可以再顺路逛逛夜市。

    没想到去了府上, 一问那守门的小厮才知道,这严大人已经被李家父子请去府上赴宴了, 估计得一两个时辰以后才能回来。

    ——又是李时珍!

    虞鹤心里一沉,只平静地应了一声, 扭头回了自己的府上。

    他看着一路的采买年货的行人, 只觉得心里不太对劲。

    按照正常的情况, 这严世藩也不算自己什么人, 他去哪,和谁吃饭,那都与自己毫无关系——自己心里如此不痛快是为什么?

    可今天……是元旦啊。

    宫里连朝觐献礼的规矩都省了, 就是让各自团聚和满。

    他与东楼相识已久, 两人在京城中都孤零零的,原以为……真的可以如同家人一般。

    等快到了虞府, 只听车夫的一声惊呼,虞鹤才从乱七八糟的心绪里回过神来。

    “这是严公子?”

    虞鹤愣了下,直接掀开了垂帘, 冒着风雪往前看去。

    那披着白羽绉面鹤氅的公子正回过头来,眉目如松烟墨般深厚温润, 神情恬静而又温和。

    严世藩如今年岁渐长, 个子越发高挑挺拔, 竟不知不觉间高了他一个头。

    他显然在虞府前站了好一会儿, 耳朵尖都冻红了。

    还没等车停稳, 虞鹤就直接翻身下去,皱眉道:“怎么不进去?”

    “在等你啊。”严世藩淡笑道:“你怕是刚从严府回来,对么?”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虞鹤心里憋着气,只拉着他往避风处走,只闷闷道:“不是去李大人府上喝酒去了么。”

    “盛情难却,肯定要过去坐坐。”严世藩任由他拉着自己,两人一同往正厅走去:“四气新元旦,万寿初今朝。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舍得跟别人过。”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又格外的自然,以至于两个人都不由得脚步一滞,眼眸相对。

    虞鹤真把这句话全听进了心里,此刻看向他的时候神情复杂,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世藩知道他的无措,只浅笑着继续往前走,不紧不慢道:“我跟你的管家说了,晚膳只用煮些饺子。”

    “你等等。”虞鹤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道:“东楼,是我想多了,还是真是如此?”

    “什么?”

    他这一句反问,又把虞鹤的种种心绪给按了回去。

    此刻屋外风雪呼啸,连寒鸦的声音都听不见。

    虞鹤自然是愿意和往年一样,岁岁月月都和他窝在一起闲谈欢笑,可有的事情不能长期这么装着傻,总有挑破的一天。

    已经是嘉靖十二年了。

    东楼也已经满二十了。

    按照寻常的人家,十几岁娶亲纳二房的都大有人在,这些年里虞鹤作为严世藩的近友,也不是没被旁的大臣旁侧敲击的问过,这小子什么时候娶亲,可有中意的人家。

    他是少年得志的状元郎,是寻仙考上来的奇才,如今连进内阁都只是资历的事情,几乎几年里就走完了其他人几十年都走不完的官路。

    想要和他求取姻缘的女子,恐怕也大有人在吧。

    “朝彻,你想问什么?”严世藩凝视着他,语气依旧沉稳平静。

    “你,”虞鹤抬眸道:“还不考虑娶个良家子,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转过身去,噗嗤一笑的自嘲道:“总不可能年年岁岁,都和我过元旦吧。”

    却只有一片令人难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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