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反常了。

    寻常人听到这些控诉和揭发,早就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把主谋者的相关背景都扒个底朝天,最好再把那些人打一顿出气了。

    可是虞璁表现的,可以说非常冷静,甚至有些事不关己。

    哪怕他们生出了谋逆之心,也毫无意义。

    “平衡。”沈如婉不假思索道。

    她答对了。

    虞璁心想这女人怕是智多尽妖,不紧不慢的嗯了一声,挑眉道:“你觉得,最合理的做法是什么。”

    “如今朝廷当中党争难以兴起,但兴与不兴,皆不是好事。”

    沈如婉在开口回答的时候,心里只猝然一惊。

    她没有想到,皇帝会直接跳过自己给出这个难题,反而问自己对朝中格局的认知。

    虞璁淡淡一笑,慢慢道:“你还真是敢说。”

    旁边的黄公公同样冷汗流下,听着这些话都感觉自己脑袋快掉了,恨不得找个由头避开。

    “陛下在思虑的,恐怕是这党争的对策。”

    沈如婉依旧站在那里,昂起头来看着龙椅上端坐的皇帝,犹如从前在育婴殿中与他遥遥对望一样。

    “若是无党争,则说明大势已定,格局难改。”

    当朝无风无雨也就作罢,可是后来的皇嗣一旦上位,就要面临这个棘手问题。

    因为旧党认的是旧皇。

    新皇登基,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想要控制。

    ——就如同朱厚熜初入宫之时,杨廷和对他势在必得一般。

    “若是有党争,则会有纷争不断,恐误国事。”

    无论是朝鲜的士林派和勋旧派,还是从前几代里的种种历史,都说明了这个问题。

    虞璁深呼吸了一口气,只再次点头。

    他为了自己的安全,当然想要废掉整个浙党,再废掉这张孚敬上下的所有人脉。

    可是清除的了这些人,却都没有隔绝根本的问题。

    这些人想要除掉王守仁,发现他光芒根基皆是太盛,几乎无法动摇的时候,只能看见唯一一条路。

    要么随之同化,成为王党的底层人士,要么换掉此皇,想着法子投靠新的势力。

    浙党做的无声无息,甚至完全查不出踪迹来。

    虞璁完全是靠本能和过人的分析,才把首尾全都连了起来——但也只查到了周王和黄氏,完全没有看清朝廷里的情况。

    如果掀翻了与王党对立党派里唯一抱团的一派,未来等自己的子孙登基的时候,江山恐怕会大乱。

    而这些,都不是王守仁的过错。

    是时势。

    “朕想这个问题,想了许多年。”虞璁看着那女子清澈的双眼,只终于露出疲倦的神情,揉着额头道:“实在难解。”

    “其实,陛下已经解出来了。”沈如婉轻声道。

    “解出来了?”他猛地抬起头来,反笑道:“朕要是解得出来,还会放任心学一派在京城如蝗虫般横行,整个朝廷上下尽是门人?!”

    他不是厌恶王阳明,是对这种无法控制的东西,发自内心的不安。

    王阳明一去,这朝廷里已经抱团的无数人,又该怎么办?

    历史中的严氏父子是被徐阶和蓝道行联手扳倒的。

    虽然他们的死,是因为嘉靖帝本人的判断和选择,可是这些东西同样是徐阶和蓝道行潜移默化的影响出来的。

    而这两人的背后,站着所有的心学门人。

    在大明朝风雨飘摇的之后百年里,心学门人亦是有无形网络般,串通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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