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侄女淑德贤良,正值芳华之年,”严嵩只露出令人感觉亲近的笑容来,再度补充道:“若是虞统领有意,严某定然帮忙牵线搭桥。”

    可是你儿子……其实已经被我拐走了。

    而且吃的渣都不剩了。

    虞鹤默默的把心里的腹诽全压下来,只摇了摇头道:“此次南下,主要是为了废弃三部之事——严大人若是能帮到,那自然感激不尽。”

    严嵩闻言侧身一看,远处那木栅栏旁边已经挤了二三十个大小官员,谩骂怒斥之声不绝于耳。

    他只噗嗤一笑,露出老辣的神情来:“这些人,其实也好打发。”

    “如何?”

    “为官为臣,最怕的,也最贪的,就是忠这一字。”严嵩知道这孩子还年纪小,许多细节的事怕是看不到,只温和道:“他们如果不做足这副派头,便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往后也会落人话柄。”

    虞鹤圆眸微睁,好像被点拨的开了点窍:“严大人的意思是说——”

    “大可以请他们来效应皇命,请那领头的把谕旨读一遍。”

    严嵩的话点到即止,绝不多说,但虞统领只仿佛开了窍似的,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那边的人都拉扯的衣冠凌乱,一看见虞鹤捧着个什么东西向他们走来,就仿佛一群鸡看见有人撒了米似的,脖子个个都伸的老长。

    虞鹤只站在木栅栏前,示意侍卫维持架势不要放任何人进来,不紧不慢道:“火把呢?给这最前面的一位。”

    旁边的人递了火把,打头的兵部尚书并不肯接,只怒不可遏道:“哪怕有皇命废除兵部,也不至于毁了这百年的房舍!”

    虞鹤只抬眸看着他,不紧不慢道:“你知道这谕旨里写的是什么?”

    那尚书点了点头,又唯恐中了他的圈套。

    “劳吴大人读一遍。”

    吴尚书在辉映的火光下慢慢读完,确实没有任何能让他为之反抗的漏洞。

    只是如果自家衙门就这么被迅速的拆了,倒显得没有半分忠义之心,也无从表彰自己对老皇城的这份归属感了。

    他们聚集在这里的臣子,大多数都是不得志的。

    平日里吹天呼地,总要找些东西给自己聊充安慰,强行把日子过得好一点也是一种办法。

    真的等虞鹤来拆了这旧宫城的衙门,就如同在把他们引以为傲的老古城,也是他们的脸面给一点点扒下来。

    毕竟北京那新城,可是没半点能比过这青瓦旧苔的。

    “我锦衣卫奉谕旨而来,也清楚各位对旧城眷顾身后,是为对先帝和留都忠心耿耿。”虞鹤面不改色的扯着胡话,心想严世藩要是看到自己的这派样子,怕是要点头笑出声来。

    “正因如此,每个房舍的门环都可以送给各位大人留作纪念,也是供职于此的荣耀之征。”

    他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又扬起了声音道:“这门环乃御守之物,不仅象征了对大明朝的赤诚忠心,也可以代表诸位对留都的驻守保护。”

    “只是,原先想留给大人们的,好像已经被抢走了好几个呀。”

    话音未落,那吴尚书脸色一变,直接就冲了回去。

    其他人也都来不及再跟虞鹤套话,跟在那尚书的屁股后头也肩头耸动的齐齐跑回去了。

    虞鹤回头望向那笑的和蔼可亲的严嵩,心想这父子还真是一对人。

    许久没有见到东楼,还真的有些想他。

    然而东楼正撸起袖子来跟陆大人一起烤鱼。

    严世藩话虽然不多,但平日里基本上在陆炳吃饭喝水的时候说话,都是奔着呛着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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