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他太仁慈,恐怕还要很久才能学会。

    可是虞鹤,他有这个悟性。

    陆炳知道拆掉南京老皇城里的那些个衙门,对于某些自视甚高的文人而言,不亚于拔了他们视为颜面的命根子。

    虞鹤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拆掉几堵墙,而是一个人抗住整个旧都的压力。

    这些压力,来自于对权力的眷恋,来自于对情怀的固执,无数种东西掺杂在一起,变得更加复杂。

    木栅栏很快就竖了起来,还没多久就已经有人冲到栅栏那边,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侍卫拦了下来。

    原处的各个衙门附近都来了大小的官员,开始质问甚至是互相撕扯。

    虞璁看着远景,听着已经陆续越来越明显的谩骂和怒吼声,冷冷道:“拆。”

    伴随着石锤撞击和瓦片掉落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怮哭声也随之蔓延开来。

    ·三更·

    然而这怮哭声没有太久。

    因为有人发现势单力薄没有用,开始纠集人群来反抗了。

    虞鹤这头正漠然的看着远处已经开始有房屋倒塌,还有随军的工匠去拆刑部斗拱的楔子,远处陈侍郎匆匆赶了回来,小声道:“礼部尚书严大人,想见您一面。”

    严嵩?

    虞鹤面上依旧毫无波澜,只点了点头:“放他过来。”

    严嵩听说如今相当得宠的虞统领来了南京,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做旁事,自然赶紧的换好官袍赶过来。

    那些个老骨头又在各种作妖搞事情,他也并不关心,只匆匆提了礼物去了那木栅栏旁边,心想如果不能见到本人,能转交点礼物捎个话也好。

    虞鹤看见那老头过来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无措,可还是绷了脸色,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虽然按照官阶,自己是正二品礼部尚书,但供职南京天高皇帝远,其实跟京城里的四品官没什么区别。

    一没油水二没圣眷,明明还能施展抱负大有所为,现在却都只能指望儿子了。

    “虞大人——”

    他心想如此年轻就混到正三品的位置,比自己那天资聪颖的藩儿还要得宠啊。

    “严大人有什么事?”

    严嵩只小心翼翼的捧出礼盒,露出里头的羊脂如意,恳切道:“之前听犬子说,您对他有救命之恩,还多谢虞大人在朝中提点东楼!”

    虞璁这回真愣住了。

    他想了这人找自己的一百种原因,却没有料到这一出。

    “虞大人身边贵人环绕,我等自然也不必献媚,”严嵩露出笑容道:“东楼做事鲁直,有时候出言不逊,没大没小的——还望虞大人多多海涵。”

    不……他恐怕是我们朝廷里最懂分寸的人了。

    不过东楼连纳四门妾的事情,应该也已经传到南京了吧。

    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虞鹤不敢露出半分的客气,只平静道:“礼物不必了,严公子为国效力鞠躬尽瘁,自然值得多加关照。”

    他一面说着这样官方的话语,一面突然想到了之前,他好像也救了自己好几次。

    无论是当时杨监国猝然离世,还有后面朝中风云变幻的时候。

    严世藩好像有用不完的主意,而且总是那样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前。

    如果不是他当初在官位不起眼的时候,冒着被孤立的风险拉了自己一把,自己如今也不会在朝廷这样站稳脚根。

    “多谢大人抬爱。”严嵩只顿了一下,又试探道:“敢问虞统领可有心仪的女子?”

    虞鹤愣了下,本能的摇头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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