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经部成立,王守仁被封为尚书,杨大人这边毫无动静,一群人便登时看清了风向。
杨慎五年前就又倔又犟,那时的他还是老臣杨廷和之子,一阵鼓动就带动了不少人,想跟着投机凑个数。
谁想到这杨大人还治不住十七岁的少年郎,相当狼狈的被逐去了西南,据说一路上追杀他的仇家还不少,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
这新年里到处都热热闹闹的,酒肆勾栏都纷纷挂了红灯笼,唯独那杨大人家里冷冷清清,门前连鸟雀都不停。
徐阶打听清楚地址之后,在乱雪白尘中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他敲了敲门,有人来应门道:“是谁?”
“左侍郎徐大人。”徐阶身边的小厮应门道。
一听这官名,下人忙不迭来开了门,陪着笑道:“徐大人进前堂稍等,小的这就通报一声。”
杨慎这会儿正在躺椅银炉旁闭目假寐,满脑子都在琢磨皇上这人想干什么。
若说冷遇,这冬天赐了锦缎银炭,俸禄等同于五品官员。
若说有意再用他,却完全听不见动静。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仆从急急忙忙的过来,行了个礼道:“老爷,有个徐大人提着礼物来看您了。”
徐大人?
这大过年的,来探访他的全是从前老交情的旧友。
可这其中,也没有个徐大人啊。
杨慎皱眉想了想,开口道:“我去见见他。”
徐阶只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便看见一个眼神锋利的中年人缓缓的走了进来。
他穿着朴实的绒布袍子,发髻一丝不乱,脚步沉稳有力。
只是老态从些许的白发,和略粗糙的皮肤上,都可以依稀的看出来。
他看见徐阶时眉头微皱,冷冷开口道:“你是?”
徐阶忙起身行礼,颇为恭敬的开口道:“下官,工部左侍郎徐阶。”
从前在松江府读书时,他便有幸拜读杨大人的诗文,当时便惊为天人,读过两遍后深记脑中,睡梦时都深深咀嚼。
他的豪情,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长白山前号黑风,桔槔火照甘泉红。
他的雅兴,是月仗云门五彩球,御前争赌最先筹,是五岳山人相忆,八行书札遥通。
这样的堪称鬼才的人,哪怕落魄潦倒一生,自己都肯把上下身家都倾囊相与。
“哦,就是那个小年里新封的左侍郎?”
杨慎不紧不慢的坐下,却全无笑脸相迎的想法:“寒舍门可罗雀,可是徐大人走错了?”
徐阶毕竟年轻,听他这么一呛,也不由得讪笑一刻,仍示意小厮把礼物接连放下,
“杨月溪……”
“那是老早之前的旧号了,”杨慎打断他的话,摆手道:“现在号洞天真逸,你唤我杨庐陵便好。”
徐阶应了一声,又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道:“徐某也无意叨扰太久,只想问一句,您现在可知陛下新政?”
“略有听说。”杨慎一想到这些事自己都无从过问,一时无名火起,只冷淡的回了一句。
“经部已立,下一步便是发展农商,按陛下的原话,诸事应皆以‘实业兴邦’四字为准。”徐阶不敢直视他,只低着头缓缓道:“如今这朝廷上下,已经要大变样子了。”
“实业兴邦?”杨慎一笑,嘲讽道:“这宫里上下的老骨头,一个个都哑巴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却沉默了。
是啊,自己一走,从前带头的就没了。
这宫里虽然能臣直臣颇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