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玉姨,你带我去看看小妹妹好不好?”直到再也看不清先生的影子了,曲息宁才转过小脑袋,伸手摇了摇玉姨的袖子,“当归,对不对?”
答应了先生的事情,男子汉一定要做到才可以!于是他努力回忆关于先生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的零碎回忆。似乎是先生在路边上捡到的,当时脏兮兮的,□□在外的皮肤都全密密麻麻绑着绷带,听说是很重的烧伤。
曲息宁跟在玉姨身后,叽叽喳喳着穿过谷内曲折回廊。路上偶有弟子经过,都会无声向二人行上一礼,却不打扰,只是安静地加快步子,继续按照规定的路线各行其是。但他雀跃的心情,终止在瞧见被弟子领着前来求医的一家人的那一刻。
曲息宁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从记事起,曲息宁就住在南雁中、以悬壶济世的医术而闻名四方的曲明谷里了。但他没有见过每个孩子都应有的双亲,有的只是身为谷主的玉姨、青衫叔叔和先生。他也曾追问过、不解过,可青衫叔叔只会沉默,玉姨虽然会强打精神告诉他母亲如何优秀,却略过父亲不提;并且二人总是不经意地便流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让他不敢再问。
唯有先生,在一夜发现他躲着掉金豆豆的时候,正面回答了他所有的疑问。
“你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女子,也非常爱你。我十分敬佩她,不过她的确已经死了。你无法再见到她。”
“她希望你没有父亲,所以你没有。但是你有你的青衫叔叔和玉姨,他们比世界上所有的父母加在一起,还要更加得对你好。”
“想哭的话,就哭吧。只是别忘了,你也被人爱着。比起别家孩子,并不亏。……他们近来也不好过。”
那一夜,曲息宁嚎啕大哭得都哑了嗓子,可自第二天起,他就再也没有纠结过双亲的问题了。因为那个在寒夜中温热的怀抱,足够让遗憾变得微不足道。
唯一叫曲息宁不乐意的,就是先生的神秘。
明明玉姨和青衫叔叔对先生都十分恭敬,可先生在谷内却并未担任职务,甚至弟子都很少知道他;外出频繁,有时候要隔个半年才能见到,毫无规律可言,堪称神出鬼没;……诸如此类的疑惑简直塞满了曲息宁的脑瓜。
——不过,不要紧。
他扒在床边,对躺在床上还绑着绷带、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
“你以后就叫‘当归’啦!先生帮你取的哦!很好听对吧?”
“这里是南雁的曲明谷,大家都很好很好,以后安心地住在这里吧!”
“对啦对啦!我是息宁、曲息宁,以后你就叫我哥哥。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只要先生还会“回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