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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惨白的天花板,惨白的床单,惨白的输液瓶。突然一阵疼袭来,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面插着一根比我的血管还大的针头,透明的液体透过输液管源源不断地钻入我的体内,我把自己的身体隐到宽大的床单下,不想看坐在旁边的唐续的脸。

    “你醒了。”唐续看到我一醒过来就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调慢了输液速度,我冷漠地说:“请你离开。”

    “南音,我知道骗你是我不对,但是当时我们真的在谈重要的事情,真的不方便接电话。”唐续想要辩解。

    “谈什么?谈情说爱?”我挑了挑眉毛,鄙夷地看着他。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敷衍,又怎么可能变心呢。相信我好不好?”他专注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澄亮透明却又似乎深不可测,我摇了摇脑袋不耐烦地说:“你走,你让我想想。”

    这时妈妈和姐姐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连忙推他,“快离开这里,不要让我家人看到。”

    他点了点头,跑了出去。我把手指蜷缩起来,重新调整了姿势,佯装睡去。

    门吱啦一声开了。

    “妈,医生怎么说?”

    妈妈叹了口气,想了很久,说:“没事。”

    那个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了我的全身,这种感觉在十年前我将要离开外公外婆回到妈妈身边的时候一样。绝望的,冰冷的,无助的,害怕的,怨恨的,羞耻的。

    我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女孩,从我出生之时一切似乎已经命定,妈妈为了逃计生,在寒冬腊月里躲在床底下,她说那时的她只能趴着眼睁睁看着计生队的人渐渐逼近的脚步,他们手中明晃晃的手电筒似乎要照亮没个角落。她说如果那时真的被抓走,等待我们母子的只有死。

    那时的我已经八个月大,基本成型的我毫不知情地呆在妈妈的肚子里,却听凭别人决定我的生死。

    而每一次我都得以保命的原因在于我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爷爷,他们把计生办里所有的机关都打通,所以当妈妈因疼痛喊出声的时候,他们没看见似的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隔壁传来了孕妇的喊叫声,他们顺理成章地带走了那个替罪羔羊。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孕妇,也是被安排的。

    她为了得到十万块,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孩子。

    那时候的颜家有权有势,呼风唤雨,什么都不缺,惟独缺的,是一个男婴。所以他们鞍前马后,倾尽全力,只想保住妈妈肚里的孩子。

    真可惜,我是个女孩。

    妈妈最终早产下了我,腊月十八的夜晚,妈妈的羊水毫无征兆地破掉。当时家里只有她和太奶奶两个人,没有任何的接生工具,太奶奶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妈妈纠缠了四个小时,我的头暴露在外面,身子却留在了妈妈的身体里,那时妈妈求太奶奶把连接我们两个人的脐带剪掉,太奶奶只是泪眼婆娑地摇着头,她一直不敢说,那把剪刀剪下去,一尸两命。

    而后是老伯父帮妈妈找到了接生婆,当然她收了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的钱。那个年代,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政策的献生者,更何况是一个背负上超生罪名的家庭。

    我终于顽力地活了下来。可是上帝并没有派那么多的天使来守护我,当时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妈妈和外婆,外婆哄我笑,跟我说话,喂我吃饭,帮我穿厚厚的衣服,还给我买漂亮的虎头帽和拨浪鼓,她会指着我的脸说这里像妈妈那里像爸爸,只是后来她再也不敢提爸爸了,因为一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妈妈所有的坚强都分崩离析。

    自从知道我是女孩的那天起,妈妈的床前惨淡地像座坟。爸爸没日没夜地奔波在工地上,家都不肯回,仿佛那个女人生下的不是他的孩子。叔叔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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