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勇倒也没敷衍,灵堂里各应事物齐全,顾青他们过来时火盆里还烧着纸钱。

    杨勇穿着一身孝衣从灵堂里迎出来,他看了眼眼生的顾青,转过头来问许楌:“许大人,您这是?”

    许楌便给杨勇说起了顾青的来历,而趁着这档口,顾青微微扬起眼尾去打量杨勇。杨勇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相貌倒也端正,乍看上去一脸的忠厚,可等顾青从头将杨勇看到尾后,就分别从他的手上看出了他有赌瘾,从他的手指形状上看出他少时练过拳,从他的衣服还是鞋袜上看出他有三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他的妻子,另外两个并非他的妾,其中一个竟还家境富裕,两人今早还亲热过。

    以及从走姿上看出,他近来摔伤了左腿。

    全然不知刚打个照面,就被看穿个八成八的杨勇,他在听得许楌的介绍后,心里不由得诧异起这桩案子,竟是劳动起了从京师里来的大官!诧异过后杨勇就跪下来给人叩头,被叫了起后按住心中思绪,带着他们去杨章氏所住的正房,翠儿也被衙差叫了过来。

    顾青的目光划过翠儿手腕上戴的银镯子,以及她身上衣裳的针脚,和杨勇所穿的黑色麻布靴的做了比较,看来是知道杨勇其中一个情人的具体身份了。

    先不说杨勇这是不是吃起了窝边草,单就来说杨章氏被杀案,在许楌的描述里这一案是个典型的密室杀人案——房门和窗户皆从里面栓住,而且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现象,又翠儿听到屋内杨章氏尖叫,到其余被她喊过来的人破门而入,期间最多只有半刻时间。

    那么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顾青负手站在门外,左看看右瞧瞧,并不似是来破案,反而更像是来逛街般,还是很闲适的那种。

    许楌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他家大人自有他独特的破案手法,旁人学都学不来,而且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不像回事的。他沉吟下道:“大人,不若卑职让这翠儿再把当时的情景讲述一遍?”

    顾青漫不经心地回了个一个字:“可。”

    翠儿看起来挺紧张的,她在开口前看了杨勇一眼,杨勇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翠儿方才定了定神,怯怯的说起当时的情况:

    “当时已是戌时,老太太已照着往常的时辰安歇,且不需奴伺候,奴便像往常般去厨房寻些饭食吃……”翠儿虽是神色怯懦,可说起当时的情况来却并不磕巴,大抵是原先许楌就问过她,现在再说起来就只要照着当时的说法,再重复一遍即可。

    且翠儿说的和许楌转述的大体上是没什么区别的,只是许楌转述时并没有那么详细而已。

    而在翠儿陈述期间,顾青并没有像许楌那样在旁边仔细聆听,而是推开暂时贴了封条的房门,进到了房内,在屋里面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点声响来。

    外面的翠儿虽是听到声音,可看不到他在里面做什么,以至于每次里面发出什么动静,翠儿都要磕巴下。

    “……杨大郎,李三郎他们正好在外面经过,奴便央求他们过来,他们几人合力下将房门破开——”

    翠儿正要往下说,就被顾青给打断了:“他们都有谁?”

    翠儿被惊了下,平定下来心神后回道:“有杨林杨大郎,李琪李三郎,杨城杨五郎,杨铭杨七郎,还有慢他们几步过来的——”翠儿说着看向了杨勇,杨勇一脸的痛心疾首,几乎是立即接道:“还有小的,只小的还是来晚了一步,婶娘她已遭遇了不测!”

    “这样吗?那你节哀。”顾青似没甚诚意的说道,他话锋一转又对许楌说:“本官在汴梁时虽是听闻过大师做法事,却是不曾亲眼看到过,不若我们去看一看?”

    饶是许楌都还没能适应这么大的跳跃:“大人?”

    顾青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催促道:“且去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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