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的灰,仿佛从没来过这里一样。
他一拂衣袍,干干净净地走了。
黛儿将顾湄领到荷花池边后,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先自行离开了,顾湄也不拆穿她。
这辈子兜兜转转地,她还是又回到了上一世殒命的地方。
五月份的荷花,开得再旺,也不会有当季的花开得好。其实上一次,她之所以会靠近荷花池,还是因为顾浈与她说,要凑近看。
只有凑近看景的时候,才能真体会出荷花的精妙来。
那时候,或许顾浈就谋算着要推自己下水了吧?可笑她竟然没有看出来。
夏日的水池边,嗡声阵阵,偶尔还夹杂着蛙鸣和鸟啼声。在这许多嘈杂的声音里,顾湄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背后,忽然有脚步声,在慢慢地接近。
她的杏眸陡然幽深起来,她重重咬了一下唇瓣,终于有勇气回过头去。
“长姐。”顾湄不意外地笑了一下,“真的是你。”
顾浈仿佛也料到了她会回头。
顾浈镇定自若地笑起来,她望着顾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伺候你的丫头呢。”
“我没让她们跟着,”顾湄定定地看着她,“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来。”
顾浈微微挑眉,她从上到下地扫视了顾湄一圈,她硬声道:“这是陷阱。是你和祁世昭下的陷阱。”
顾湄的嘴角向上一挑,成了一个极难看的弧度:“是陷阱。不过,要感谢你说出祁世昭的名字。”
“他果然也参与了。”顾湄干巴巴地道。
她忽然觉得眼角有点涩意,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后,她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浈:“多谢长姐,解了我,两年来的心头疑虑。”
顾湄紧咬住了下颚,她从嗓子里挤出了字眼道:“小时候,你们曾照护过我。那些情分,从今日起,就一干二净了。”
她个头不如顾浈高,却生生走出了一股气势凌人来。顾浈却忽然冷笑一声,她倏地抓住了顾湄的手腕。
“没有干净。”顾浈眯起眼,她恶狠狠地从头上取下簪子,“我不管今天是陷阱还是阴谋。”
“顾湄,我想要你去死。”顾浈说。
顾湄瞳孔一缩,顾浈的簪子却已经不管不顾地直接往顾湄的心口刺去。
顾湄躲闪不及,只能伸手去挡,那尖利的簪子刺啦一下划破了她的掌心,顿时有鲜红的颜色冒了出来。
“你疯了吗!”
顾湄的双手皆被制住,只能拿脚去踢她。
顾浈的视线放在顾湄被刺伤的手上,她的瞳孔似乎已被鲜血染红了。
“我生来就是被人轻贱的。”顾浈张狂地咧开嘴,她的手掌上移,忽地死死掐住了顾湄那细白的脖子。
“我没有亲人了,”顾浈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天起,我最后一个亲人也被抢走。”
顾浈扬声笑道:“要不,我们一起死吧。”
说出这句话,顾浈仿佛觉得气顺了许多,见顾湄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终于将顾湄狠狠一推。随后,顾浈也与顾湄一同,跳入了荷花池里。
薛向陵来的时候,只见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落入了荷花池中。
花枝与喜鹊惊呼道:“姑娘!”
紧接着,一声“咚”,薛向陵已一个翻身过去,跃下了水。
片刻后,薛向陵浮上水面,他怀里抱着一个人。
顾湄的衣袖被掌心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点,喜鹊见到血色,扑过去道:“姑娘是撞着哪儿了吗,怎会有血。”
薛向陵头顶还粘上了一缕荷叶,他长长缓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