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淮阳侯府回来到现在,顾浈约莫跪了近三个时辰。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顾浈觉得这回跪祠堂,对着祖宗牌位,反倒比先前那次要自如多了。

    或许是今日,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吧。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顾湄被人救了起来!

    想到在水底时,亲眼见到薛向陵下水捞起顾湄的那一幕,顾浈便面色冷寒。

    画眉见顾浈一言不发地跪着,于心不忍地劝道:“姑娘,起来吃点东西吧,郡主并没有罚您啊。”

    顾浈冷冷地勾了勾唇:“你当她是不想吗?”

    “我先来祠堂跪着,就是为了堵她的嘴。”顾浈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膝盖。

    “你要堵谁的嘴?”一道浑厚的男声猛然插|入到了主仆俩的对话里。

    画眉见到顾伯言,先是一惊,忙福身见礼:“老爷。”

    顾浈捏了捏拳,她倨傲地绷直了半弯的身子,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双瞳也目视前方,却偏偏不叫人。

    顾伯言的眼眸如利剑一般,直直地看向顾浈。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顾浈好一会儿,见她完全心无悔过之意,顾伯言神色凝重地吩咐画眉:“你们都下去,把门关上。”

    画眉担忧地看了顾浈一眼,也只好退了。

    须臾,祠堂的两扇门都被沉沉关住。

    顾伯言跨步走向上首坐下。

    顾浈先还面不改色地抬着头,然而,顾伯言的眼神却像是逼得顾浈无所遁形似的,她终于偏了偏头,示弱般地低了下去。

    顾伯言神色几变,最终他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顾伯言的语气很低沉,他一字一顿道,“你确实也聪明。”

    “小时候,你和顾湄一起随夫子读书。那会儿,你七岁,顾湄五岁。”顾伯言说着说着,还拿手,在膝前比划了一下两个小丫头的身量,他道,“一本《三字经》,顾湄半个月习得,你却花了一个月。”

    “按理说,你年纪稍长,识的字也更多一些,怎么温书时反倒不如顾湄了。”顾伯言道,“为此事,夫子特地与我,与郡主都谈过。”

    “后来,我有意去考验过你们的功课。”顾伯言说到此,咧开嘴笑了笑,露出嘴边一颗闪着精光的小瓷牙。

    “我发现,你不是不会,而是,”顾伯言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浈一眼,“难得糊涂。”

    顾浈没料到小时候的陈年往事也被父亲记得如此清楚,她不由愣怔。

    顾伯言眯眼说:“我想,你幼时失母,以此手段保护自己、讨好郡主,也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遂从未说破。”

    “只是觉得这孩子天性敏感,须多怜惜才是。”顾伯言目光如火,他道,“所以,你身边的大丫头,包括你院里的所有人,都是我找你母亲的陪嫁丫鬟,亲自调|教出来的,郡主未曾插手。”

    “不仅如此,我还让郡主早早地教了你管家,教你对下人要如何恩威并施,这些,都是为父为了你的生存做考虑。”顾伯言低头看着她,他勉强笑了一下,“你母亲去得早,郡主虽不严苛,到底也是你的继母。我不愿你们母女为了中馈起争执,更不愿,看到我的孩子,在我府里,还要受寄人篱下之苦。”

    顾浈紧咬着牙关,祠堂里氛围阴冷,比外头要平白凉了好几度。顾浈身穿着单衣,早先还抽噎了几下鼻涕,可如今,她却脸色涨红,像是被人拿在火上烤一般。

    顾伯言却没这么轻易放过她,他喝了一口茶,冷声道:“你以为郡主每每带你进宫,是为了让你给顾湄做陪衬吗?”

    “同是顾家的女儿,莫非你被人奚落,顾湄就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顾伯言面如寒霜,从回府时压抑到现在的怒火,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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