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通过。
戚九将马车停在张府大门对面的小胡同口,沈羲由裴姨娘伴着坐在车内没有掀帘,除去外头传来的车轱辘声,车厢里静得像无人存在。
但是即便不掀帘,她也能准确地说出来周边的景物。
十六年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个月里就被磨除?
她甚至还说得出她离开之前大门口的红梅花开得如何?
记得搁在垂花门下的木屐该换了,因为已经不大跟脚。
她房里的水仙正打着满盆的花苞,她让丫鬟将它们搁在暖阁里,曾经估摸着,等她上香回来之后它们必然已经盛开了。
但是眼下,街对面的大宅子在这下晌的残阳里静得像座巨大的孤坟。
高大,宏伟,但是四处写满了沧桑与颓废,从前门庭若市的张府大门,朱漆早已在风雨里剥落。
门檐下两只大灯笼,如今只剩下颜色褪尽,并且残破得只剩骨架的残骸。
门下红梅树早已经比起昔年她在时粗壮了一大圈,但是在无人修剪的情况下肆意生长,已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
而远远望去才能见到的东西两侧的宅子,那时候同样显赫的秦室亲王府与国公府,如今门下依旧人流如梭,已然有了新主人。
“韩若矩在周军攻打燕京时出过力,又因为温婵是张家的养女,因此张家宅子自打定国后便就赐给了他们家。
“但是这些年一直没有住人。”
裴姨娘透过薄纱望着对面宅子说道。
她语气虽然还算平静,但是从她对温婵的称呼看得出来,她对张家这位姑太太也是极为不齿。
沈羲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温婵是张家的养女,韩家又成了大周的走狗,这宅子赐给他们显然顺理成章。
至于一直没住人,自然是因为温婵心里有鬼。
她凝眉道:“温婵后来见过你么?”
“没见过。”她摇头道,“奴婢六岁进入张家,呆了九年,那九年里,温婵回张家来的次数极少。
“倒不是她不想来,是老爷太太都不大想见她。
“老爷面上的说法是睹人思人,因为她与昔年的盈姑小姐极为亲近,老爷说看到她便会想起早逝的妹妹。
“但后来奴婢又听奶奶偶尔提起,说是太太说过这温婵不是什么好人。
“果不其然,张家全家覆灭,韩若矩不但帮着拓跋人打赫连人,她温婵自己也享着大周诰命!
“在张家读过多年书的韩顿还在大周朝廷里耀武扬威,对拓跋人大肆掠杀赫连人的事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