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指尖一颤,李景允飞快地收回了手,顿了顿,望向温故知,下意识地辩解:“我没用多大力气。”

    温故知看乐了,这才多大点事,用得着解释?

    可李景允的表情很严肃,瞪着那人眼角的泪痕,活像在瞪什么案发现场,眼底墨色微涌,下颔线条紧绷。

    温故知捧腹大笑,笑得扶着隔断喘气:“这躺着的到底是个什么宝贝那?”

    黑了半张脸,李景允冷哼:“见鬼的宝贝。”

    刚养熟的狗罢了。

    “公子。”

    八斗又从外头回来了,恰好听见宝贝二字,惊讶不已:“您怎么知道有宝贝?韩府派人送了这个来,将军的意思,让您琢磨回个礼。”

    温故知收了声,两人对视一眼。

    李景允抿唇,掀开帘子朝八斗伸手:“拿来。”

    一方檀木盒,打开便是一只南阳玉蝉,系了青色丝绦,以作腰间挂饰。

    “这是什么意思?”温故知没看明白,“好端端的送个腰饰,这也不是什么鸳鸯鹣鲽啊。”

    眼神有点凉,李景允合上盒子:“救她出来的时候,爷把七竹环结佩给出去了,估摸是到了韩霜手里。”

    温故知挑眉,稍微一琢磨,反应了过来:“那她倒是大度,竟不责问,反而还了你一个。”

    韩霜对他向来忍气吞声,她知道责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相应的,殷花月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李景允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人。

    巴掌大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瘦弱的手腕露在外头,两根手指就能圈个来回,她眼角的泪痕未干,眉心也依旧紧皱,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

    “玉兰。”

    从齿间溢出去的叹息,换在梦境里,便是满心的欢喜。

    花月拖着长长的山河裙站在玉兰花枝下,仰头就能看见从枝叶间透下来的春光,她伸手想去够花,可高度差了那么一点儿。

    尝试了好多次都够不着,她扁嘴就想哭,可眼泪刚冒出来,身后慈祥的男人就将她抱上了肩头,轻声哄:“再伸手,伸高点,哎,这就对了,囡囡真厉害。”

    洁白软嫩的花落在了手心,花月破涕为笑,回头远看,温柔的女人就坐在石桌边,捏着绣了一半的手帕绷子朝她拍手:“囡囡过来,来看这个花漂不漂亮?”

    浅青的帕子,绣着玉色的花,香气盈鼻。她惊叹,伸手就想去摸。

    可这回,在她能够到的地方,指尖一碰,花没了,帕子也没了,石桌和男人女人都消失了个干净,四周暗下来,一吸气就能闻见灰尘和枯草的味道。

    “吱呀”一声,旁边开了一扇门,光从门外泄进来,映出无数飘飞的粉末,照得她眼睛生疼。

    有人随着光一起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真以为爷拿你没办法?”

    冰冷的声音,听得她脊背发紧,花月下意识地摇头,猛地往后退。

    身下一空,失重感接踵而至。

    “瞎动什么。”有人恼怒地呵斥了一声,将她接住,身子瞬间被捞回了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

    手指有了知觉,耳朵也突然听见了四周的声音,花月一凛,缓缓睁开眼。

    外头似乎天刚亮,桌上的蜡烛还没燃尽,李景允在伸手端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紧绷的侧脸。

    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开口:“公子。”

    声音哑得像麻线拉在木头上磨似的,李景允听见就是一愣,眼睛瞥下来,嘴角抿了抿:“还知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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