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回,苏妙都觉得骨头要散了,索性就在府里待着不出门,赤红的轻纱拢袖一罩,人就趴在花台上看外头的鸟儿。

    沈知落推门进来,恰好就撞见那红纱下头若隐若现的冰肌玉肤。

    “苏妙。”他皱眉,“你这是什么体统?”

    窗边的人回过头来,冲着他便笑:“你快来看,外头两个鸟儿吵架呢,吵得还挺凶。”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紫眸半阖:“无趣。”

    眉眼垮下来,苏妙委屈地道:“就这么大的院子,天天让人待着,能有什么趣?昨儿让你陪我到处走走,你也不愿意。”

    沈知落是不想同她计较的,但还是忍不住咬牙:“三更半夜想去山上走走,这是个人都不会愿意。”

    娇俏地哼了一声,苏妙拉了他的衣袖:“那你现在给我讲故事听,你知道的事儿那么多,随便挑两件有趣的事讲。”

    在她身边坐下,沈知落扫了一眼手里的罗盘,欲言又止。

    他方才算了一个极为不好的卦象,是关于将军府的,想告诉她,又觉得没必要。

    殷花月说得对,能窥天命是他的本事,可非要把不好的命数告诉旁人,便是作孽。

    想了想,他道:“是有一件很有趣的事儿,这世上恐怕没什么人知道了。”

    苏妙抓了一把瓜子来,狐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很多年前有个宫女,被挑选跟着去出使邻国,那宫女运气不好,路上与队伍走散了,只能流落异乡街头。不过她运气也没坏到底,在快死的时候,还是被人救回了家,纳做了小妾。”

    “这姑娘念恩呐,也没想着回家,就在这府里好生伺候那一对主人家。主人家夫妇二人也算恩爱,待姑娘也都和善。但这姑娘没几年便发现,宫里始终有人跟那夫人过不去,想着法儿的挑剔为难,连带着整个府上都岌岌可危。”

    苏妙听乐了:“这还是被个大户人家捡着了?”

    “是啊。”沈知落意味深长地道,“大户人家向来是非多。”

    “这姑娘着急啊,跟着问夫人宫里那位跟府上过不去的缘由。一问才知道,这主人家不得了,与宫里娘娘有旧情,娘娘善妒,看不得他移情别恋,愣是给那龙椅上坐着的人吹枕边风,导致主人家官途坎坷,几度入狱。”

    还能这样?苏妙直皱眉:“缺德。”

    沈知落轻笑:“你猜那姑娘想了个什么主意?”

    眼珠子一转,苏妙拍案:“不就是嫉妒么?假意告诉那娘娘,说将军心里有的还是她,连哄带骗,先将这府上保下来再说。”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知落很感慨:“你同那姑娘一样聪明,但那娘娘也聪明,你三言两语说服不了她,她要这那府上的夫人死了才肯饶过全府上下,你当如何?”

    苏妙咋舌:“宫里的女人都这么狠呐?”

    面前这人白她一眼:“慎言。”

    苦恼地挠了挠耳鬓,苏妙道:“也没别的法子了,问问夫人的想法?”

    “那夫人说她愿意,但她怕主人家疼她心切,在她死后不愿苟活,还少不得要想法子报复,连累全府上下,所以要姑娘你帮她隐瞒,就说她是病死的。”

    他眼尾扫过来,下巴微抬:“你又当如何?”

    苏妙脸都皱成一团了:“这不是为难人么?谁会信好端端的人突然病死?主人家查起来,还有我的活路不成?”

    “这你就比那姑娘聪明,那姑娘选择了答应。”沈知落哼笑,“所以她后来,没什么好下场。”

    苏妙不太高兴:“那宫里的娘娘呢?”

    “活得好好的,儿子做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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