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轻易休你,所以这么肆无忌惮?”
苏妙裹着披风,跟个小傻子似的坐在角落里,闻言呆愣愣地看了看他,然后笑:“你可以休我,反正我与将军府也没关系了,你写休书太子也不会怪你。”
沈知落还不知道这事,乍一听以为她在玩笑,冷声道:“成亲才几个月,就想着拿休书。倒也是,苏大小姐走哪儿都有人买账,多的是人想娶你,哪怕是二嫁也不愁。”
想起霍庚看她那眼神,他垂眼,心口没由来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划拉了一下。
是人就有贪嗔痴,他的东西不愿意让别人碰,惦记也不行。
沈知落原以为自己能比凡人超脱几分,可没想到还是一样,今日这点小事,竟还动了杀念。
苏妙歪着脑袋慢悠悠地听着他这句话,嘴角一勾就笑得灿烂万分:“是啊,不愁二嫁,所以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等着收请帖好了。”
还说得出来这种话,沈知落咬牙:“你这人,心是什么做的?”
“石头,街边搭桌角的那种,又硬又不圆润。”苏妙笑弯了眼,“气不气?气死你好了,我反正不生气。”
她拉了拉那碍眼的披风,将自己裹成一团。
沈知落扶额,有那么一瞬间当真觉得,不如给她一封休书,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可是,他听见那团东西里传来一丝响动,被人压在装腔作势的咳嗽之下,极轻极浅。
指尖微缩,沈知落拧眉,将人整个抱过来,低头打量。
这人将披风拉过了头顶,像只乌龟似的不露脸,可抱在怀里就听得清楚多了。
在哭。
意识到这个,沈知落有些无措,他鲜少见她哭,这人从来都是笑得没心没肺的,仿佛这世上没有难事,也没有会让她上心的东西,哪怕他发再大的火,她也能站在他面前笑。
就这么一个人,现在竟然在躲着哭。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沈知落眉头拧成了一团。
“我。”他抿唇,有些恼,“又不是我跟外人去喝酒了。”
分明是她一言不合就砸东西,跟他吵架,吵完就往外跑,连丫鬟也不带,他找了许久才从茶肆里打听到消息,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赶过去接人,她倒是好,裹着别人的披风死活不脱,还要哭。
女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怀里这人没有理他,自顾自地闷哭了一会儿,也只一会儿,她就擦干了脸,揭开披风仰头对他道:“不是要写休书么?回去就写,我给你磨墨,你写好给我。”
沈知落:“……”
两人是圆过房的夫妻,鸳鸯枕芙蓉帐,肌肤之亲有过,抵死缠绵有过,就算有些虚与委蛇的意思,到底也是许了终身的,怎么从她嘴里听来,像是什么露水情缘一夜消。
“你喝醉了。”他闷声道,“等你酒醒了再说。”
“没,我没醉。”苏妙伸手,轻轻抵住他的下巴,“酒是不会醉人的,真正醉人的酒喝下去就睡,只有自醉的人才会一直说话。”
眼波流转,她笑:“就像上回,你推我摔磕了脑门,我也是装醉的,其实心里记着仇呢。”
捏着她肩的手紧了紧,沈知落将头别开,没应声。
怀里这人拍手道:“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些困,等回了府里你叫我起来,我拿了休书就走。”
说罢,推开他,裹回车厢的小角落里,合上了眼。
手心空落,怀里也是一凉,沈知落缓缓收拢衣袖,抚了抚袍子上的星辰碎洒。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撑着膝盖坐着,像祭坛边上放着的雕像。
马车在沈府停下,沈知落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轻手轻脚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