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下车。

    门房远远瞧着,有些意外,这么久了,大人还是头一回抱着夫人回来,而且那动作十分稳当仔细,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一时好奇,他走上前问:“大人,可要吩咐下头准备晚膳?”

    看门的人嗓门都大,吓得苏妙梦里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门房笑着想引路,可一转脸就看见自家大人脸色如暴雨前的乌云遮顶,阴沉地盯着他。

    这是怎么了?门房觉得无辜,被他这一看,胆尖都发颤,站也站不住,连忙退开了去。

    沈知落闭了闭眼。

    迷茫地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苏妙抓着他的手臂跳下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松开手:“到了。”

    “你用晚膳了?”沈知落问。

    苏妙大方地摆手:“没用,但也不必了,我嫁妆那几箱子东西不少,拿了休书出去吃好吃的去。”

    “……”

    他不言,大步跨进门,吩咐人准备晚膳。

    苏妙径直去了书房,给他铺展好笔墨纸砚,一拢袖口捻了兰花指,娇声道:“大人这边请。”

    人家都迫不及待了,沈知落也不可能说得出什么软话,板着脸过去提笔,又顿住。

    “怎么,不会写休书?”苏妙揶揄,“大司命也有不会的东西?”

    “毕竟是头一回。”沈知落面无表情地抬眼,“你知道怎么写?”

    废话,谁不是头一回啊?苏妙撇嘴,左右想想:“随便写两句吧,按个手印就成。”

    “你知不知道这休书一旦写了,你便是弃妇,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问。

    “我也没少被人戳脊梁骨,不差这一回。”她满不在乎地摆手,“写吧。”

    无话可说,沈知落随便写了两句,与她一起按了手印,然后冷着脸便起身走了。

    “小姐!”

    木鱼听得消息过来,两眼泪汪汪地抓住她的衣袖:“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过日子呢,您都为他从将军府出来了,怎么能拿这休书呢!”

    苏妙身上酒气未消,搭着她的肩带她回去收拾东西,似笑非笑地道:“就是因为连将军府都出来了,所以我才不甘心。”

    这话听不太明白,木鱼连连摇头:“姑爷未必舍得您,您给个台阶他说不定就下了,何苦要休书?”

    “你不懂。”苏妙点了点她的鼻尖,“小丫头,喜欢的东西能追一时,但不能追一世,那太苦了,中途歇歇脚,要是那人不等,便就不追了,自己省着力气过日子,也挺好。”

    这的确是懂不了,木鱼连连摇头。

    府里已经做好了晚膳,似乎有她喜欢的菜色,香气从四面八方飘过来,闻得苏妙有些馋,刚打算定神拒绝这诱惑呢,沈知落便去而复返。

    “厨房不知道你今日要走,多做了菜,吃了再出门吧。”他冷着脸在她屋子里的桌边坐下,看着下人把菜端上来,语气不善,“吃完了就走,别耽误。”

    他都这么说了,苏妙也懒得多客气,坐下来喝口汤压压酒,然后一顿狼吞虎咽。

    她今日酒喝得太多,肚子都开始疼了,吃点东西压着,路上也不至于难受。

    酒足饭饱,人就犯困,苏妙起身,脚都发软,扶着木鱼才勉强朝他行了礼:“多谢。”

    沈知落冷漠地看着她:“困了就睡一觉再走,你这房间乱七八糟,反正也不会有人要住。”

    这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最软的话了,也算一个台阶递给她。

    要是以前,苏妙肯定就说:“你这是舍不得我呀,那我不走了。”

    可是眼下,她却是正正经经地摇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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