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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行打听出来的事自然也报告了韩稷,虽说沈雁并没说得太明白,但终归也从先前沈弋的神色里辩别出些许对房昱的特别。且不管怎么回事,拉着他下下棋总叫做没错。

    他看房昱的棋路竟有几分眼熟,不由道:“我怎么觉得你的下法跟从前有了不同?”

    房昱淡淡一笑,说道:“我新近拜了沈府的沈子砚为师,自然有了不同,”

    沈子砚?哦,是他未来岳丈。

    韩稷心潮一波波地涌过来,顺手下了颗子。

    回想起与沈雁仅下过的那次棋局,虽说她下不过他还赖皮,但那棋路却十分轻灵婉转,她输只输在不曾用心学,而并非学不得法,比如眼下房昱的步骤就比她深奥稳健得多,这些都可以证明,沈宓的棋艺应该是很了得的。

    当下不由肃然起敬,更添上几分心思,认真对待起来。

    哪知他这一认真,房昱渐渐就有些顶不住了。

    这里正下得有些心焦之意,却不知哪里悠悠地传来一阵笛声,先是无人注意,还以为是戏园子那头传来的试音,后来曲目成调,缭缭绕绕,才渐渐有人往轩外张望过去。然那笛音似是从墙后的花园传来,哪里看得到人影。

    韩稷满门心思都放在应付沈宓亲授的棋路上,并不曾将之放在心上。

    房昱心焦之余就有些走神。

    房阁老是文臣出身,自他以下房家子弟都专攻圣贤之书,但终日经史子集未免枯闷,于是建国之后子弟们琴棋书画也开始皆有涉猎。房昱对音律虽不说十分之精,但笛箫二物却还是十分在行的,这笛声传在耳里时而如月下行走,时而又如春雨敲窗,竟是很有几分功力。

    “再不上心,这子可都被我吃完了。”韩稷伸手拈起一片子来,漫声望着他道。

    房昱低首笑了笑,连忙拉回了注意力。

    但那笛声仍飘在耳畔,竟是堵也堵不住似的。

    直到一曲完毕,一盘棋也好歹下完,韩稷竟赢了他二十余子。

    “我来我来!”

    诸家三公子诸子曦等不及地将房昱拉开,“我就不信赢不了他一回!我虽然未经沈二爷亲授棋艺,但我却得得过他一本亲编的棋谱。你等我给你报仇。”说罢搓着手坐在韩稷对面收拾起棋盘来。

    房昱摇头笑了笑,便就负手观战。

    韩稷素有好人缘,见状也从善如流。

    房昱静观了会儿,只听那笛音又悠悠扬扬地传来,这次竟是再也挡不住了,鬼使神差地走出来人群静听了听,见大伙注意力都在棋局之上,也就悄无声息地走出人群来,遁着方才那笛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韩稷一抬头不见了房昱踪影,眼神示意了旁侧的贺群,继续下起来。

    绿蕉轩后是一处桃林,眼下桃花含苞待放,傍水而立,其景竟美妙得紧。

    房昱隔水望了望,见那边已然无人,想来那吹笛之人已经离去,便就也萌生了去意。才转过身,却听后方假山处有衣袂之声传来,又有女子的声音幽幽传入耳中:“咱们竟然寻不到四姑娘了,我拿了她的笛子,也不知道她这会儿要用不曾?”

    房昱听见这声音遂为之一振,回过头来,正对上个绯衣素裙的身影。

    这身影这面容竟是再清晰不过了,他双眼落在她脸上,竟有些移不开去。

    沈弋也站在桥上止了步,睁着一双秀美的大眼,含情脉脉看过来。

    目光落在房昱脸上,她垂下头,颊上有着淡淡的绯红。

    看在房昱眼里,就成了娇羞。

    一时之间,他只觉隔岸待放的桃花在这一刻里已然开放了,它们妆点了这景致,也妆点了他的心情。他的心也开花了,比对岸的更繁,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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