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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黑的天幕幽远的盖在这片花林山的上空,今夜的弦月被层云遮住了大半,月色朦胧,倒是满天星辰熠熠生辉,如同银钉般灿烂,缀满天幕。

    深山密林间,白日里就没甚么声响,这深更半夜的,便更是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可以听得到轻微的呼吸声。

    山里雾气大,薄雾袅袅,笼罩在君葳蕤的周身,她一袭红裳翩跹,染了些潮湿的气息,那原本是浓烈的颜色,却也有了一丝孤寂。

    江蓠定睛望着他的背影,心间百感交集,有些话堵在喉间,他张了张嘴,却终是未发一言,背着落葵转身就走,轻轻踏过积雪覆盖的枯枝,声音悠远,仿若雪落。

    就在江蓠转身的瞬间,君葳蕤蓦然转过身来,怔怔望住二人离开的背影,她有些恼怒的轻咬下唇,眸底尽是水雾,良久,才神情如常的转身,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君葳蕤所指之处,乃是一处洞穴,看上去是天然形成,许是许久未有人踏足此地,那一人多高的枯黄野草在夜风中瑟瑟抖着,而只有半人高的洞口便藏在野草之后,毫不起眼。

    二人在洞口前驻足,此处离方才与君葳蕤分开之处已经极远,目及之处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夜色,和掠地而起的淡白寒霜,至于那低矮的篱笆,半掩的柴门和歪斜的草屋早已尽数消失不见了。

    此地果然十分隐秘,且足够遮风挡雪,江蓠满意的微微颔首,暗自松下口气,在洞口处巡弋片刻,随即掐了个一记凌厉的法决,飞快没入洞穴深处,半盏茶的功夫过去,见洞内没有半点异样,他才扒开枯草,小心扶着落葵躬身的挤了进去。

    这洞穴并不大,石壁凹凸不平,四围干燥的无一丝水气,地上有常年缺水干涸的裂痕,如此看下来,这洞穴却又并不十分像天然形成,到有几分人工开凿的痕迹,从洞内向外望去,那一人多高的枯黄野草将洞口掩盖的严严实实,外人打此处经过,若非刻意留神,显然是无法察觉到这处洞穴的。有了枯草阻挡,凛冽的寒风也是若有若无的扫进洞内,倒也没有几分冷意了。

    落葵靠坐在凹凸不平的石壁边儿上,寒风透骨的在山里折腾了这一整日,她早已被冻透了,气息微弱,脸色益发的白的惨无血色,只觉身上一时如坠冰窟,冷的透骨,一时又如置火烤,烈焰焚身,她抬手拭了拭额头,自己给自己切了个脉,良久,才低低哀叹一声,好死不死的,怎么在此时发起了高热,还未及说些甚么,寒热交替一阵阵袭来,伴着撕裂四肢百骸的剧痛,她终于痛苦的紧紧蹙眉,嘤咛一声。

    江蓠原本正一趟趟往洞穴内搬运取暖用的木柴,听得这微弱的痛楚之声,他顿时将满怀的木柴扔到地上,扑到落葵跟前,尚未开口,滚滚热浪便迎面扑来,他慌了神儿,忙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小妖女,小妖女,怎么了这是。”

    落葵勉强睁开双眸,只觉此时身上却又冷的瑟瑟发抖,张了张干涸到裂了血口子的唇边,沙哑着干痛嗓子道:“我,我发了高热。”

    江蓠大惊,这样的时节发了高热,原本就十分棘手,再加上落葵如今强势严重,便更是雪上加霜,九死一生了。他忙松开她的手,手忙脚乱的笼了一堆火,想到包袱里的牛黄,一阵翻找后,熬了浓浓一碗深色的药汁,端到落葵唇边,低声道:“来,喝点药,喝了就好了。”

    落葵双眸紧闭,只微微张开唇,任由江蓠将苦到极致的药汁灌到口中,随后头一歪,仍是一副精神恹恹,半死不活的模样。

    江蓠不禁心急如焚,想了又想,用巨石在洞口堆砌了半截的围墙,掩盖住洞内的情形,唯恐惊动了黄芩或是其他人,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他托起落葵,将她拥进怀中,只觉怀里那个人一时像块烧红了的炭,一时又像块冻透了的冰,寒热交替,连带着将他也熬的十分受罪,但他却始终没有放手,只定睛望着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心痛难忍,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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