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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知道落葵这也是无奈之举,可他却克制不住心底翻滚的寒意,从前他以为,她为了茯血派可以不择手段倾尽所有,如今却瞧清楚了,即便她曾拼命相救自己,即便她也有温暖如春的时候,可她终究是那个让人闻风而逃的妖女,不管为了甚么,她都从不曾手软心软过,他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惧怕还是心痛,静默良久,不曾出声。落葵头一回主动拍了拍江蓠的手,轻轻一笑:“好了,收拾收拾罢,最迟今晚,咱们就要搬出寿安宫了。”
江蓠回过神来,忙点头道:“好。”他环顾四围,颇觉为难的蹙眉:“这,要怎么收拾,锦瑟呢,怎么搬进来后就没见过她了。”
落葵捻着被角,幽幽道:“永昌宫毁于大火,菘蓝受了惊吓,我又毁了容颜,泄愤也好灭口也罢,永昌宫的宫人们即便侥幸活下来,陛下和放火之人也断不会留他们了。”
果然如她所料,李御医回去面圣,将她的情形一字不落的回禀后,午膳时分,楚帝便下旨,为了利于落葵养伤,将她迁去永巷边上的冷香苑暂居,那里地处偏僻,经年冷寂,苑内遍植巨大的梧桐树,树冠高大,遮天蔽日,是夏日里足够阴凉的去处。
夏日里时气炎热,到处热浪滚滚,逼得人直往阴凉处钻,而靛蓝新纳的小妾桂心突然兴起,喜欢起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靛蓝便吩咐人在庭前挖了个浅池,栽了莲花进去,这时节,小池里翠叶成片,有点点微红从满池碧玉中探出头来,红的娇俏羸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化。
晚风里送来一缕半缕的荷香,桂心倚在栏杆处,看了会儿红鱼争食,越看越觉得无趣,一双盈盈美眸微微眯起,极目望向层云飞卷的远处,她偏着头愣了个神儿,像是想起甚么一般,疾步回了房。
桂心虽是靛蓝新纳的小妾,进门不过半年,可却是众多妻妾中最得宠的一个,更为可贵的是,她虽得宠却不恃宠而骄,所居之处不过一间院子,所用之物不过是寻常的榆木雕花,青瓷白瓷而已。
镜中的桂心黛眉如山美眸如画,朱唇微抿,端的一张似笑非笑的芙蓉秀面。对镜端详了会儿,她猛然拔下发簪,如瀑青丝倏然散下,在骨肉均匀的背上铺展开来,她握着雕花木梳,从头顶缓缓梳到发梢,将那满头青丝梳的顺滑油亮,带着微微花香,如同从杏花微雨中走出来。
暮色四合里,一双手猛然搭在她的肩头,她****的笑着回首:“老爷回来了,忙了一天累了,妾身给您松松筋骨。”
自打靛蓝纳了桂心为妾,从此便倒在她的芙蓉帐中夜夜流连,半年来,他每回见桂心,都觉得有不同之处,都有头一回见到的惊艳之感,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福泽深厚,于公在霖王面前深得信任,于私得了桂心这么个人间尤物,他舒心的吁了口气:“听说,今儿个夫人又给你委屈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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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心抿唇一笑,梨涡轻旋像是有无尽风情:“没有的事儿,夫人怕热,妾身服侍夫人是应该的,老爷别听下人们嚼舌根,坏了和夫人的情分。”
靛蓝揽她入怀,深深叹息道:“这满府上下,就属你最懂事。”
桂心低低一笑,整个人柔若无骨的缩在他的怀中,娇嗔道:“老爷,这满府上下,妾身不是最美的那个,若是再不懂事些,要不了多久,老爷就会把妾身抛之脑后了。”
夜色渐深,窗下灯烛摇曳,夜风呜呜咽咽的刮过来,又刮过去,黑漆漆的夜里蓦地飞过两个白影儿,打着旋儿落到窗户外头。
桂心浅眠,听得动静,扒开帐幔抬头去看,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贴着两张惨白惨白的脸,黑洞洞的双眸中没有眼珠子,两行血泪蜿蜒而下,张着的血盆大口中露出半截舌头,哩哩啦啦撒了满下巴的血。
这可怖的情景,吓得她直着嗓子惨叫连连,声音尖利的变了掉儿,直冲云霄,将树冠上的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