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眸底似寒风飞卷,冰封住淡淡的狠意,声音低幽道:“走罢。”
红裳男子神情平静,没有甚么言语,只扬鞭大喝了一声,马车旋即迎着刺目的日光,飞快的驶向远方,不多时,便敛做一点微弱的灰芒。
明晃晃的日光炙烤着世间万物,裸露在外的一切皆滚烫的无法触碰,肌肤也隐隐生痛。
马车离开不久,一行曲家死士从镇子中鱼贯而出,紧紧跟随着马车,没有半点隐藏行踪的意思,丝毫不怕会惊动了车中之人。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镇子中慢慢走出来不少打扮各异的男子,先是在镇子边缘试探了一番,见并无异样,才三三两两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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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天一宗。
碧蓝苍穹之下,连绵起伏的太白山中,层层云雾缭绕,天地间恍若空无一物,唯有这庞然大物般的山脊盘桓天际。
日光无声挪移,流淌过山脚鳞次栉比的屋舍村庄,照耀过蜿蜒斑驳的青石台阶,笼罩住阴郁潮湿的密林,最终光辉缭乱,聚拢在直入苍穹的太乙峰上,赤金色的明亮日光,驱散峰顶的薄雾,那琼楼玉宇,雕栏残雪,一寸一寸染过碎金涟漪。
天一殿中没有燃灯,有几分阴暗与孤寒,一丝一缕昆仑紫真檀的暗香若有若无,那味道似香非香,无孔不入,沁人骨髓。
江芒硝脸色阴沉的坐在殿中,而下首两侧分坐两名中年男子,其中一名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下颌蓄了短须,一双圆溜溜的眼眸精光闪动,周身气息强悍,令人无法逼近。
此人正是执掌刑堂的融冰峰首座雷丸,他虽样貌平平,可修为深不可测,素来又不苟言笑,威严十足,这满宗上下懒散惯了的弟子,对他是闻之敬畏,见之丧胆。
而另一人身形颀长,足足比雷丸高出一个头去,他下颌微方,可脸颊却又有些消瘦,脸庞呈现出奇异的轮廓,双耳紧紧贴着头颅,耳顶微尖,双眸剪水,顾盼间俨然有山川之疏阔,星辰之流彩,此人赫然正是天一宗拔仙峰首座,代掌副宗主之事的即墨锁阳。
江芒硝端了盏茶徐徐吹着,茶沫飞卷,叶片沉浮,他头也不抬的沉凝道:“即墨师弟,太上长老现下到何处了。”
即墨锁阳忙微微探身,摸着光洁的下颌,思忖片刻:“回禀宗主,算日子,太上长老一行人再有半个月,就能回到宗门了。”
江芒硝波澜不惊的微微颔首:“好。”他转眸望向雷丸,语气微沉:“雷丸师弟,牢里那细辛有甚么动静。”
雷丸紧紧蹙眉,乌黑浑圆的眼仁儿闪着狐疑的微光:“回禀宗主,此事着实蹊跷,细辛落网已有数月,但宗内宗外都没有半点异动,我也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江芒硝偏着头,两指微曲,轻叩桌案,悠悠轻响在空寂的殿中盘旋,不知想到了甚么,他眸色决然,倏然起身,在殿中徘徊几步,回首狠厉道:“既然无用,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雷丸师弟,明日,将细辛带到天一殿前,吩咐全宗弟子前来观刑,本尊要杀一儆百,敲山震一震虎。即墨师弟,明日太乙峰上下加派人手,确保行刑万无一失。”
雷丸与即墨锁阳皆是神情微变,江芒硝此番如此杀伐果决,显然是真的动了气,说来也是,天一宗立宗千年,还从未吃过这样大的暗亏,连个内奸都抓不出来,二人深施一礼,齐齐称是。
太白山融冰峰后山,一个脊背微躬的老者手提食盒,颤巍巍的拾阶而下,因此地极寒,他行走间呼出冷白雾气,缭绕在周身,浸透了他脸上的每一道枯瘦的皱纹,连花白的头发和眉毛都结了薄薄的浮冰。
这老者年岁太大,修为又十分低微,故而行走迟缓而吃力,短短的一截石阶,他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洞窟深处,走到剑阵外。
此地一片死寂,连剑鸣都未传出一声,细辛在这-->>